有人替他们推开门扉,盛祁本还是牵着那条红绸缎,可看到眼前的门槛后,他倏然将手中的绸缎抽走,在宋抒然被吓一跳惊呼出声时,他将手臂递了过去。
这一幕这般似曾相识,宋抒然下意识抬手扶上盛祁的小臂,脑海里恍惚出现了骑抢赛时自己扶着盛祁小臂下马的场景。
那时是坚硬的黑色护甲,如今已是喜庆的红色喜袍。
盛祁引着宋抒然来到床榻边,直到她安稳地坐在红榻之上才收回手。
“外面还有应酬,我先出去,宴会结束后会尽量快些回来。”
宋抒然今日还是第一次听到盛祁的声音,沉稳有力,似有魔力一般,将她始终忐忑不安的情绪安抚下来。
她下意识点点头,可奈何凤冠太重,一个不小心就往前俯过去。
盛祁反应快扶住了她,声音中带着丝笑意:“毛毛躁躁。”接着轻咳一声,似在掩饰情绪:“我出去时会叫你的贴身丫鬟进来帮你把凤冠去了。”
“不行……”宋抒然又是下意识想摇头,但想到这碍事的凤冠,她只得抬手朝着盛祁摆了摆,“嬷嬷说了这凤冠要在掀开喜帕后才可摘下,不能坏了规矩。”
她这话说出口,盛祁没有做出回应,也并未转身离开,似是就站在她面前打量着她,她看不到盛祁此刻究竟是何神情,只得自己胡乱猜测。
还未猜得大概,眼前蓦然一明,她头顶上的盖头就被盛祁用喜秤掀了开来。
第48章
◎“我、我与殿下有要事说。”◎
宋抒然惊诧地眨眨眼, 抬眸看向身前人。
盛祁红衣墨发,衬着些许少年英气,剑目星眉间尽显英姿, 头戴同她凤冠相配的金色发冠,最是玉树临风。
明明是已见过无数次的人, 今日却偏偏看不够似的, 怎么也移不开眼。
显然有如此想法的不止她一人, 盛祁眉眼间也皆是惊艳。
在他印象里, 宋抒然从未化过浓妆, 今日的新娘妆容衬得她甚是妩媚。
这些日子未曾见到她,只听宋廷之提及过因大病一场清瘦不少,如今亲眼见到, 她确实瘦了,褪去几许娇憨,多了几分端庄。
好不容易回过神, 盛祁将喜秤放回桌案上, 轻咳一声掩饰自己方才瞧她时不小心入了神的窘迫。
“眼下喜帕已掀, 可叫人去掉凤冠了。”他做着交代,接着转身朝着屋外走去, 临出门前又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曾经那般鬼灵精怪, 不必因嫁与我而刻意守教给你的规矩。”
盛祁出了寝屋,与守在外面的人吩咐了几句, 很快寒月就应声进了屋。
头顶的凤冠终于被悉数摘下, 少了沉重的饰物, 宋抒然顿感轻松不少。
她来七皇子府邸这一路都保持着一样的姿势不敢动换, 现在没了凤冠的束缚, 总算可以随心所欲一些。
站起身左扭右扭活动了下泛酸的身子, 又转了转已经变僵的脖颈。
最后嫌身上那件外披不方便,便也将其褪去,随意地搭在床榻上。
盛裔曾经说过,盛祁最是不喜循规蹈矩之事,方才盛祁所言确也证实他绝非想要她日后遵守那些条条框框,守了刻板,丢了本性。
如此一来自是她落得方便,当然不会再鞠着性子。
心情轻松了甚多,也有心思好好打量打量自己所在的房间,这里应该就是盛祁平日的寝屋了,她从未来过此处,自然也同她之前梦到的完全不一样。
盛祁的寝屋房间虽大,但陈设极其简洁。
里间除她方才所坐的架子床外,两旁各有一套圈椅,架子床正对面是一张叠嶂层峦屏风,屏风两侧均有一个高脚桌案,上面摆着香炉,宋抒然上前嗅了嗅,正是盛祁平日身上会有的淡淡檀香。
她溜达着走出里间,外面屏风正对的是一张罗汉床,规规整整,并无杂物堆放。
而罗汉床左侧,亦是面朝门扉的墙面承着一墙隔柜,上面摆着各种玉器、绿植,还有些许书籍,旁边墙上则挂着盛祁的佩剑,康绍帝赠与他的那把便挂在最上面,可见盛祁有多么珍重这个赏赐。
外间当间则是一张圆桌和两个圆凳,此刻圆桌上燃着红烛,烛盏一个是扬头欲飞的凤凰,一个是腾云驾雾的蛟龙。
这寝屋的陈设真真与盛祁本人的风格相似,一切都极其从简,许是因今日是洞房花烛夜,才稍作打扮了一番,这些喜庆的烛台、红绸和窗户上的喜字若是他日都撤下,那便只剩简约,倒是衬得了盛祁为人果断和洒脱。
在外转一圈,宋抒然又重新回到里间,喝了两口寒月为她晾得温和的茶水,坐回床榻上。
身子略微有些乏,百般无聊地靠在架子上,任寒月替自己捏着腿,自己则瞧着床顶垂下的红纱发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