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的双手几乎是掐住自己的脖子将自己拎起来,对此梁晔毫无还手之力。
加之他狰狞可怖的面目,一时,梁晔受到了非常巨大的惊吓。
下意识间,他飘过去的视线,像是要在寻找什么。
但他很快清醒过来,这里,没有任何他能够依靠的人。
梁晔自己也很奇怪,他奇怪为何自己担惊受怕时总是会下意识想要寻找什么,他所贪恋的那种温柔,暖和,安全,踏实,不就早成为了水中月镜中花一场了么。
所以他只能瞪大无辜的双眸,胆战心惊地将九哥看着。
“我……没有……陛下……”
“能不能别再装作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了?你知道你这样子真的很怂,很懦弱,就像个娘们一样。”九哥的整张脸肌肉都积压在一块,每说出一个字时,它们就无比忸怩地堆在一起,让梁晔想起画像里的钟馗。
他本想告诉九哥,他遇到过的女子并非都如他嘴里这般怂与懦弱,但他又知道,揪住自己不放的是当今皇帝。
他不应该忤逆天子的。
如今老百姓都惧怕这位天子,哪怕是隔着十万八千里他所在的小村庄,大家对于这位未曾谋面的皇帝每逢谈及,都低头不语。
“朕就讨厌你这副惨兮兮的模样,十年前就开始讨厌了,哪里像个皇帝样。跟找奶吃的小猫儿似的,哪里配得上当皇帝。”
九哥道着,又仔细将梁晔这张小脸蛋琢磨了遍,最后视线来到他那双大大的眼眸上。
梁暄紧紧盯住他的眸子好一会。
空出一只手,一拳打在了他的脸蛋上。
梁晔仰头,倒在地。
半边脸颊与地面的摩擦,擦出好大一面血迹。
此刻他浑身紧张害怕,止不住地在发抖。
他刚想从地上爬起,后衣领又被梁暄拽住,整个人被梁暄从地上拎起。
他倒吸一口凉气,长大嘴巴,颤颤巍巍喊出来:“你要干什么……”
“你别怕,朕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梁暄将他放下,特地给他理了理衣裳,“朕就是叫你交代出玉玺的事,你为什么给朕一个假的啊,两年前朕就对你好言相劝叫你放手了,怎么两年过去了还居然还在这里给朕留一手。”
梁暄颇是苦恼地指了指地上那只假玉玺,气恨交织,心里说不出来的憋屈。
他拽着梁晔一步一步走上玉阶,边拽着边念叨:“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偏要与朕作对,偏要与整个天下作对,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蠢,居然敢骗朕。”
被硬生生拽上去的梁晔接着被他冲着屁股一踹,脑袋直接磕在了大殿的门槛上。他无比痛苦地“啊”了一声,被撞倒两眼冒金星,再度恢复视线的时候,就瞧见位居大殿内的那把龙椅,静静地伫立在孤寂而又阴森的大殿内。
脑内似乎有一根银针“叮咛――”一下穿过,两年前似曾相识的记忆与如今身临其境的现状交织,梁晔心中大惊。
然后后脑勺又给梁暄踹了一脚。
“你他娘的可真鸡贼啊,小时候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狡猾呢,谁教你的啊。”
梁暄蹲下,从后面薅住他的脑袋。
一道鲜艳的血从额角缓缓流下,梁晔感受得到,滚烫粘湿的血正沿着脸颊在往下流。
只是他来不及思考回忆,梁暄的一巴掌就扇在了他的脸上。
接着又是一巴掌。
还是一巴掌。
又来一巴掌。
梁暄在不停地扇他的脸。
直到一口鲜血从嘴里吐在了梁暄手背,他嫌恶地甩开了手,撒开梁晔。
梁晔的脑袋又往门槛上这么一磕。
铁锈味的鲜血直往鼻子里蹿,梁晔觉着全身滚烫的血液都在躁动着,似是要冲出身子。
无数似曾相识的场面不停地交叠在一起,他的脑袋乱哄哄作一团。
直到对面梁暄开口道了句:“是不是李国舅教你的?”
他的身子一挺,努力让眼睛不闭上。
“国舅……”他摇摇晃晃,嘴里小声念着。
国舅。
李国舅。
“国舅没有教过我说谎。”
“你说什么?”
小胖子的声音细如蚊蝇,梁暄听不清,向前走了两步:“你说什么?你说国舅什么?”
“国舅不是那样的……”
“什么?你说什么?”梁暄还是听不清。
“我没有说谎。说谎的不是我……”
“说大声点啊!大声点说话会不会?”梁暄又冲着他吼道。
这下他的念叨彻底转为了嘴唇蠕动,没了半点声音。
“说啊,继续说啊,玉玺究竟在哪,说啊你说啊!!!”
梁暄失去了耐心,也失去了理智,对着他一阵疯狂地拳打脚踢。
拳头与脚雨点般砸在身上,本就意识不清地梁晔无助地用右手抱住脑袋,将身子蜷缩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