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怜爱,先是将那名唤作金诚的小孩抱回去,本打算给他熬药,梁晔自个儿先在门前煮起来。
许桃舍不得他,将他叫进屋里,给他擦药。
“煎药的事交给我就行了,你现在伤着,郎中都说了,不能动。”去镇上找郎中的时候,因郎中急着去某位官员家里看病,只匆匆甩给她一个药方子,无奈许桃只好自己配药,想着等梁晔好点,亲自带他去找郎中一趟。
“桃桃子,国舅……老爷叫什么名字。”
原本暖融融的屋子里,许桃正专心致志给他擦着药,他冷不丁地这一句,吓得许桃一怵,转头看见桌上那一堆草纸,明晃晃写着的:李景成王八蛋。
她的视线重新回到梁晔的左臂,柔柔道:“那种人的名讳哪里是我们这种小老百姓敢直呼的,以后只管叫他国舅老爷。”
“桃桃子,你抬头看着我。”梁晔的话在上方响起,温暖的屋子里,他的话音分外温和。
许桃抬头。
“我很早以前见过这位国舅……老爷,他为人相当的好,又有才识,虽这些年不知他做到了什么官,但我想他肯定是个好人。”
“他不是。”许桃猛地打断梁晔的话,将药瓶狠狠往矮桌上一摔。
小胖子当即噤声,乖巧地自己将袖子给挽下来。
“听好了,日后若是再见他,只给他下跪磕头,他说什么你一概回答是或者不是,不要靠近他,也不要见他长得好看,就去同他攀关系。”
许桃晓得,梁晔有爱看帅哥美女的习惯,但凡长得漂亮的,他总喜欢接近。
梁晔微微缩起脖子,一般他见许桃不高兴,基本就不敢再吱声了。他自然觉着这位国舅长得英俊帅气,一如十年前初见那会儿子,更何况十年一过,他同记忆里的模样更添了几分成熟与沧桑,这也许,就是所谓的,男人味吧。
可毕竟他与此人不熟,地位悬殊又大,他也是听许桃话的。
“阿晔,答应我,不要靠近他。就算以后他来找你,也不要靠近他。就这样跟我在一起,我们好好的过一辈子,好吗。”
许桃言语真挚恳切,小胖子向来喜欢真挚恳切,忙就答应了她。
于是,在许桃离开去烧饭,梁晔坐在炕上,将那些写满“李景成王八蛋”的草纸收好,重新抽出新的一张,写道:
国舅,很帅。
就目前而言,梁晔是这样觉着的。
他当然听许桃的话,不靠近此人,但他有自己的判断,他的判断就是,很帅。
……
回去的路上灯火通明,此地虽偏僻,但沿路人家烟火气息十足,相较于京城的繁华喧嚣,这里多了很多很多静谧。
李景成坐在马车上,手里拿着绿豆糕,车帘半掀,他就一直对着外头出神。
“少爷,皇上那边派人来问过了,问您今日为何不去上朝。”宋伯注意到李景成手上拿着绿豆糕。
梁暄对于今早李景成未能去皇宫卸职一事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频频催人来询问缘由。
“改日再说吧,反正我走不走都是过个面儿上的形式,有什么重要的。”
对于李景成自然不重要,他去留都不影响他日后在朝呼风唤雨的地位。
但对于梁暄,这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玉玺一事,如何了。”老管家依旧盯着他手里的绿豆糕。
李景成小小地“啊”了声,这才反应过来,今日最应该做的事,结果去了以后没做成。
不过没关系,下回去不就有了借口。
“他看上去情况不是很好,问他东他说西。”他说这话时,眼神更是飘向了外面。
些许雪珠子往马车里飘,打在脸上,冰冰凉凉。
“少爷若是再不吃这绿豆糕,怕是要凉了。”
宋伯轻飘飘不带感情的一句提醒,提得李景成整个人一震,低头望着手里的纸袋。
老实说,他也忘了居然收下梁晔递给的绿豆糕这件事。
宋伯借着昏暗的灯光瞧清油纸上的“张三”二字,语气依旧寻常:“少爷很久没吃这家糕点了,先前总瞧见您带进宫去吃。”
顿了顿,宋伯又问他:“时隔两年再尝这糕点,滋味如何?”
李景成笑,斜眼看向宋伯:“宋管事这是在奚落我。”
老人家低头微微一笑:“府上已被皇上派来的侍卫包围,老爷那里,玉玺没交代的话,约莫也回不去的。”
以前李景成还有个皇宫可以回。
现今无任何去处。
……
夜里下了好大一场雪,梁晔照旧打地铺,只因左胳膊疼得实在要命,他睡不着,偷摸摸爬起来,去厨房扣扣搜搜看有什么吃的。
没有。
小胖子懊恼地蹲在了地上,左胳膊实在有些疼,疼到他脑袋瓜子一阵一阵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