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为何觉得我会帮他?”李景成弯腰,将许桃双手从自己的脚脖子处挣开。
来回拉扯好几轮,她终究不甘心地松开手,用泪水盈眶的双眸苦楚地看向李景成:“国舅老爷,不是没有杀他嘛。”
两年前梁晔不肯交出玉玺,李景成不是没有杀他嘛。是李嬷嬷自杀,他见李嬷嬷死掉,不是转身离去了嘛。
不知许桃有意无意,好像看出了李景成并非想要什么江山天下,对权势金银也无甚兴趣。他不是九皇梁暄,若不是先祖立下规矩,他早就把梁晔千刀万剐了个遍。
“他那八年来,对您很好很好。他若是知晓曹岳与您的关系,他定不会伤害曹大人的。他是不知道这事儿,他不是有意的国舅老爷。”
“那又如何,许桃。”李景成双手交握,以一种绝对压迫的气势盯着许桃,“他是死是活,与我无关的。你是他的妻,救他是你理应的事,我是他的什么人,我以什么名分去救他?”
外面老管家全程听着他们的对话,知晓进行至这番地步,是绝无反转的余地,遂与轿夫合伙将许桃给拽了出来。
也不知是不是李景成最后几句话给许桃带来不小的冲击,以至于她愣愣地被人拖出轿子,呆滞地站在外头,最后看了眼里头坐着的国舅老爷,神色凄然。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许桃心中反倒坦然起来。
早在两年前她和梁晔被关在那间黑屋子里时,许桃就未曾想过能活着出去。梁晔吃下毒药生不如死的三个月,她日夜做好了共赴死的准备。
以至于最后梁晔开口说话,要交出玉玺的时候,许桃反而吃了大惊。
总归老天开眼,让他们多活两年。如今走至绝境,是活下去的福气都用光了。
她解开荷包,从里头掏出最后几颗铜板,来到虹桥底下那间名为“张三绿豆糕”的铺子,买了好大一包绿豆糕,揣怀里往回走。
小胖子老是念叨要吃这个,许桃心想自己亲手做不比买来的便宜,可他总说味道不对,偏要吃张三家的。
如今,许桃终于有机会实现他的愿望。
妇人不再哭泣,不再哆嗦,不再楚楚可怜,只揣着这一包绿豆糕,低头黯然地走出铺子。
她并未察觉,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那顶华轿,没有前行,依旧停在远处。
里头坐着的李景成,正掀开帘子,咬牙切齿地望着许桃的身影渐渐消失。
末了,酸不溜秋的来了句:“帝位都废了,也不知留个黄脸婆在身边留个什么劲。”
话开口,也不知在和谁说,总之外头耳背的老管家是听得一清二楚,但他自然不敢在这种时候回话的。
他可以在国舅老爷高兴的时候搭话,也可以在国舅老爷发火的时候帮他消气。
却唯独不敢在国舅老爷酸不溜秋的时候,吐半个字。
【作者有话说:这段时间忙上一本,差个结局补上,补完就专心写这本,当然如果我周五检查没啥问题的话。】
第十章 重见天日
乌漆麻黑的牢狱,梁晔蹲里头正聚精会神地看角落里的一只老鼠啃馒头屑。
他时不时伸出右手揉一揉左臂,因来时被衙役戴上枷锁牵着走,弄疼了他的左胳膊,梁晔左手向来不能用,但轻轻一碰就会很疼很疼。
小胖子相当懂得自我怜悯,每当他左手疼的时候,他都会温柔地用右手轻轻抚在皮肤上,在心里小声慰藉道:“哎呦哎呦不疼喽,不疼喽,对不起呀对不起呀,弄疼你了啊。”
不过他此刻的关注点不在左手,而是角落这只硕鼠身上。
老鼠他这几年见多了,但从未见过如此肥硕的老鼠,他觉得好奇,怎么寻常百姓家里见到的老鼠个个面黄肌瘦,还不如狱中的老鼠来得浑圆,莫不是牢里的伙食还要好?
正如此思考着,狱卒还就过来放饭,一碗粥外加一个馒头,梁晔寻思着跟家里的也没差多少嘛。
于是他伸手,捡来馒头。
俗话说得好,要想日子过得好,早饭要吃饱。
梁晔刚张开嘴巴,就瞧见角落里那只硕鼠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珠子看向自个儿,顿时手里的馒头就不香了。
他很是纠结的皱起眉头,想想还是将馒头掰下一角,默默放到那只硕鼠跟前。
“自己都吃不饱,还惦记着畜牲,没看见那东西长得比你还胖么。”隔壁牢房传来一声极其犀利的讥讽,吓梁晔一跳,这才借着小窗口透进的光,眯眼去瞧坐那儿的人。
看不清,不晓得长什么样,但听得此人兀自念叨着,大意是说梁晔是没用的菩萨心肠,自身都不保,还惦记着老鼠的死活。
“如今皇帝若是有你半分好心肠,也不至于狱里的老鼠长得比寻常百姓家的还要圆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