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踹出去的一脚在姐姐的死命纠缠下未能成功,李景成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又一根箭从外面飞进来,扎在了李景成的脚边。
他眯眼,在仔细辨认殿外的那个人。
正在向自己走来。
十年前,是梁晔站在这里,他李景成走过来。
十年后,他站在这里,等着梁晔走过来。
小胖子丢下弓箭,跨过正殿的这道门槛,正好瞧见李景成将剑插进梁暄的胸口。
鲜血四溅,伴着梁暄的惨叫。
他抽出剑,接着又刺了下去。
那些迸溅出的血水落在他的脸上,和脸上那道淡淡的血痕混在一起。
没有停止,在大批侍卫将他包围前,他还在用剑捅那块地方。
包围过来的侍卫也不敢靠近他。
这是权倾朝野只手遮天的李国舅,他在杀如今这个国家的皇帝。
“哐当……”剑被掷在地,他缓缓直起身,在一众侍卫的包围下,扭过头,去看站在他们之外的梁晔。
李国舅倨傲地抬起下巴,扯了扯嘴角。
“原来她早就把虎符给了你。”
李景成慢条斯理地朝梁晔走去,侍卫们主动给他让出来一条路。
脖子那块的伤口因为方才杀人时牵扯太大,血又开始慢慢渗出来。
“如今虎符和真玉玺都在你手里了。”
他摊开双手,跨出那一步,来到了阳光底下。
“我是不是得改口……叫你陛下?”
梁晔抬起左手,照着他的脸扇过去一巴掌。
那只手并无什么力气,几乎就是以摸过去的力道,在李景成侧脸上划过一道巴掌印。
“我说了我会想办法以最小的损失解决这件事。”
“你没有办法,你解决不了。”
“所以你现在杀这么多人……”
“没错,他们全都该死,而且必须死在我手里。”
梁晔往后退了两步。
他眼瞧着面前这个男人浑身是血,身上皆是血腥的气味,那种让他觉得恶心,觉得不应该靠近的警告与暗示充斥在这个人全身,无
一不在告诉梁晔。
这是李景成,这是与他完完全全相反的人。
他如果生病了,梁晔可以去每个能去的寺庙求神拜佛。
他如果不开心了,梁晔也可以使出浑身解数逗他笑。
就算他骗自己,把自己骗得那么惨,梁晔都可以轻飘飘的用一句“嗯”去掩盖过去所有的恩怨。
而今,他杀人,不由分说地当着自己的面杀人。
几乎以一种挑逗的方式各种催促着梁晔,催促着他来到这里,赶紧做出抉择。
“如今你虽拥有虎符和玉玺,但还是不够,知道吗。”
李景成的目光投向那把丢弃在地的剑,点了点下巴,向梁晔示意。
浑身的气血都在往脑门上涌,梁晔握紧的拳头在不住地发抖。
“你这个疯子。”
“快点,快点,这是个好时机。”
“你怎么能够这样对我。”
梁晔那张脸皱成一团,他频频后退,李景成步步紧逼。
“快点,趁现在,你想要把这个天下坐稳,你就得趁现在,杀了我。”
从初见梁晔开始,李景成就在盘算着给他把所有路铺好,无论是反对他即位的臣子,还是不肯服从命令的将领,是想计划谋杀的乱臣贼子,或者是陪在他身边的女人。
李景成全部都给他安排妥当。
他想要梁晔这一生都只听自己一个人的话。
如若办不到,那就让这条路的尽头通向自己。
“杀了我,他们往后便再不敢轻视你。杀了我,往后他们都会对你心怀忌惮,他们会觉得皇帝连当年与之如此要好的李景成都能够杀,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呢。”
他说得相当真挚,相当恳切。
他没有撒谎,没有欺骗,他是诚心诚意求梁晔动手。
他站在那些个神佛的坐像前感受不到什么诚虔赎罪。
但他知道梁晔的心很干净,站在梁晔面前,他是应该觉得羞愧的那一个。
这是他能给到最好的结局。
从打着玉玺的借口去看梁晔的时候他就在想,又或者从一开始,他是臣,梁晔是君的时候,他发现撒出去的每个谎,骗得来梁晔,却骗不了自己。
“都愣着做什么,大佞臣李景成,罪恶滔天,抓起来打入天牢!”外头五王爷一声吼,众人终于一齐涌过去将李景成抓住。
梁晔回过神来时,五哥梁宵已经挡在了他跟前。
他望着一群人将李景成押走,张大的嘴巴好不容易将声音发出:“让开。”
“陛下,您如今重新回皇宫,他是罪臣,您不能跟着去。”
五哥叫自己陛下。
梁晔觉得荒唐。
直到殿里殿外的侍卫放下手中的刀剑,纷纷跪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