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识好把手机夹在脸跟肩膀之间,一边嗯嗯地跟陈平戈说话,两手继续削着苹果。
第一句话,“好好,我跟谌颐分手了。”
陈平戈语气如常,用今天天气不错的语调平静地叙述了这一事情。
手里的小刀一划,刀锋割破了食指,微微的血痕沁出血来,李识好把水果跟刀拍到了病床前,不顾手指还流血,抓住手机,大声问,“什么?你再说一遍!怎么就分手了?”
声音大得姥爷把眼睛从报纸移开,跟隔壁床的大妈一起对李识好行注目礼。陈平戈没正面回答,只是又告诉李识好说,她身体不舒服,最近几天要闭关。
说完,就挂了电话,
李识好不顾被妈妈骂得狗血淋头的下场,直接打车从乡下中心医院赶回家,到陈平戈家去找陈平戈。
路上,坐在计程车后面给谌颐打电话,他的电话号码已经打不通了。
陈平戈妈妈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看到李识好,朝陈平戈房间努努嘴,“已经两餐没吃了,帮我看看她饿死了没有。”
是阴天,下午 5 点,外面的天色就很暗了。
暗沉沉的光线,陈平戈的房间里没有开灯,昏沉沉的气氛,床上被子凸起一块形状。
李识好以为陈平戈在哭,坐在她床边不知说什么,笨拙地用手拍拍她的被子。
陈平戈背对着她面朝着墙壁躺着,听到动静慢慢地把身体转过来,眼里没有一滴泪,对李识好说,“你来了。”
陈平戈显然不想再说谌颐的事,她就是这样,不想说的事情,谁问都不说。
李识好茫然地坐着,只能干巴巴地问候一句废话,“你还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不就是失恋,生活还不是照常过下去。”陈平戈轻声回答。
李识好坐了了一回,又听到陈平戈说:
“真奇怪,我怎么就哭不出来呢。”
“好好,我就只是觉得好像这一生都不会开心了。”
陈平戈跟谌颐分手的理由,她跟杨洙这两个身为陈平戈身边最亲近朋友,搞了几年也搞不是很明白。
这是陈平戈的另一点天才之处,她的事情始终只有她自己明白。
生活还在继续,升入高三,备战高考时,李识好准备出国留学,整天在托福培训班和 SAT 备考班中来回奔波,为推荐信和申请书绞尽脑汁。
生活繁忙,她不再跟陈平戈像以前一样整日腻在一起。
谌颐早已退了学,直接消失在她们的生活之中,毕南跟肖若琳也跟着回去了,像公主和王子厌倦了凡间的生活,离开了与他们格格不入的环境,返回了他们原本的世界一样,突然降临,突然离去,开始和结束没有一点征兆。
只有谌颐家捐赠的体育馆跟礼堂,证明了他们真的来过。
体育馆早在他们这一届毕业前就竣工了,入口处的黄铜牌上就写着捐赠人谌颐父母的名字,陈平戈后来再也没进去过。
学校里关于陈平戈和谌颐分手的传言很多,善意惋惜的揣测有,带着恶意的流言有,而陈平戈对此,连一个字的回应都没有。
刘淑荟倒是很高兴,对李识好说:“她一定是被抛弃了,哼,她有什么好的。”
与谌颐分手后的那一年半里,在与他有着无数回忆的学校里继续上学,陈平戈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度过每一天呢?
李识好也不知道。
只知道陈平戈面色如常地上学,参加高考,接着上大学,像没有受过伤一样。
大二的时候,圣诞节前两周,李识好的学校开始放寒假,虽然只有不到五周的时间,李识好还是决定从 M 国的大学回国一趟。
回家后住了一周,李识好跑到了陈平戈读书的城市找陈平戈玩。陈平戈还是在本省读大学。
同学之间一上大学,见到更大的世界,认识到了更多复杂的人,三观开始受到冲击,一两年下来,大变样的大有人在。李识好跟陈平戈已经一年多没见了,平时只靠网络联系,但李识好一下飞机,一看到接机的陈平戈,就知道她还是老样子。
逛了一上午校区,中午在学校的食堂里吃饭,两个人像高中时期一样,一边对食堂的饭菜评头论足,一边分享彼此身边发生的事。
“迷茫啊迷茫,人生一片迷茫。”李识好嘴里含着糖醋排骨,含糊不清地说:
“我学的酒店管理专业,当年听留学中介的意见选的,读的时候说将来就业好,将来的事谁知道,我妈让我到时在那边找工作,找不到就回国考公务员。你呢?学法语,将来应该比较好找工作吧?”
陈平戈大学学的是法语专业,二外选了日语,加上她高中时英语就很好,也算是掌握三门外语的人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