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原来房屋浸水了,这一片处于低洼地区,台风天住一楼的人家总要遭殃。
如果风雨再大些,高涨的水位会直接浸到床板那里。
她听到背后有声响,回头,看到谌颐像是她曾经幻想过的那位台风的神明,涉水而来。
“谌颐、谌颐……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她回抱着他,用断断续续的、调不成调的声音安抚他,“……池塘里的鱼都跑出来了,我明天给你抓鱼吃……”
他就站在水里,恍然未闻。
在恍惚中,她说,“又下雨了呢……”
他回应:“是的,又下雨了。”
“什么时候会停呢?”
“停?这么快就想停。”他暧昧不明地笑。
“你刚才要去哪里。”他问。
你要去哪里。他应该是这样问了。
她要去哪里。
台风夜,她推着自行车,他撑着伞,脚踩在小腿深的水里,走在悠长昏暗的小巷里,送她回家。
他握伞的手很好看,长得也很好看。他身上很好闻。
自行车在水中推行不太好控制,行走之间偶尔她会碰到他,身体与肌肤免不了会有短暂的接触。
他的肌肤很暖,碰到她被水浸得发凉的体表,她总会忍不住地瑟缩一下。
第110章 110
你家在哪里。
他问她要去哪里。
回去的当天夜里梦见了他,也是他的脸,他的手,少年的冷清带有白兰花的清冽,他解开她的校服外套,好像是她先同意过的,又好像是他强要的,她在黑暗的屋子里四处闪躲,却总会被他从衣橱里或者箱子里拖出来……
她迷迷糊糊像失去意识一样,坠入从四肢五骸潮水漫出来的感觉中,又从昏迷之中猛然惊醒,在现世即将破晓的黑暗中惊惧不安地睁开眼。
被生长痛所困扰的夏日,不甚明朗的性别意识,突然明白了男女之别。
现在她好像又回到了那条黑暗的巷子。
空无一人的暴风雨夜里,谌颐追逐着她。
他带着恶作剧的品性,会在即将要抓到她的时候故意放慢脚步,会让她在挣扎中让她从手中逃脱,他一会出现一会消失,他的声音往往会在短暂的失去踪影之后又会在她的耳边出现。
在她精疲力尽之时,他终于抓住她。
“你要到哪里去。”他问。
她要到哪里去。
“到我的心里来。”他磨莎着她的脸,极尽温柔地说,拉着她的手放在他的心脏上,压着他跳动的心房。
哦,他终于给她答案了。
“我进不去。”她说。
“因为你不知道方法,”他继续用诱惑的语调说,“先让我吃掉你,然后你顺着我的血脉,流到我的心里。”
“你要很乖,不痛的,”他举起她的手,咬了一口,像吃棉花糖,一口吃了进去,“你看,不痛的。”
他三两口就把她吃掉了,从肉体到灵魂,连着记忆,不留一丝罅隙地占有了。
“你还剩下什么,我全吃了你。”
“乖乖的,给我,全部都给我。”
那个男人彻底地褪下人的表象,只剩下兽的本身,强悍、掠夺、吞噬。
他还污蔑她:”我快要被你弄死了。”
她不想再被吞噬,她想要也反击、吃人,却发现他全部敞开着,温暖的,丰厚的,绵延不绝的,他的一切,就全给她,他大笑着,欢迎她,怂恿着,“来,吃得饱饱的,从心脏开始,也吃掉我,我们就永远融在一起。”
他深入,还想继续深入。
这个世界没有他人,五感所能延伸的极限之处,都只有他。
她连一丝自己的想法也不能,就只是他,眼前只是他,感触到的只是他,闻到的只是他,口中也只是他,她混杂着他,他不仅要她的身体毫无保留,连她的灵魂,他也要活生生拆开把自己塞进来。
她受不了了,亢奋、恐惧、期待、折堕、毁灭、燃烧、爆炸……她尖叫、挣扎,终于大哭了出来。
他却不为所动,还在继续,而夜晚还很漫长。
第二天,根本没有办法出门。
接下来几天继续是台风造访,除了天气差,还要收拾被浸水后的屋子,也根本无法出门,陈平戈只能打电话再继续跟卢姐请假,卢姐很开明,回复说:难得回老家,多玩几天。
无法出门,在家里情况更糟,因为要时刻防着谌颐。
由于他那天晚上过于放肆,陈平戈现在对他都有点心理阴影。
陈平戈临睡前跟谌颐的约定,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在睡前跟睡后都不可以胡作非为,睡前的定义是……,睡后的定义是……,胡作非为的行为界定,有如下几方面……”
她从曾经的外语系学生被,逼成了法律系高材生,临上床前的每一句话都带着谨慎,措辞精准,连说话时的断句位置都要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