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颐把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腰上,压了压。
陈平戈拒绝了,“不要。我今天做了一天清洁工作,累了。”
谌颐说,“大部分的活都是我做的。”
“我不管,我就是累了,”她想了下,又追加了一句,“我入睡前这段时间,你都不可以对我胡作非为。”
谌颐有点失落,最后还是点点头,摸了摸她的头发,看着她闭上眼睛。
快睡着的时候,谌颐捏她的脸,“陈小姐,凑近了看,你的脸还是那么圆。”
如果不是太困,陈平戈想起身捶他。
他们一开始交往的时候,陈平戈很拘谨,整天就是“谢谢”、”对不起”、“不好意思”,跟他坐在一起写作业手都不知道怎么放。
后来经历了很多事情,等到陈平戈不认生了。
有一天他们在学校食堂吃饭,陈平戈坐在他对面,谌颐突然放下筷子,用手把她脸两边的长发往耳朵后拨,在她莫名的目光中,他感慨地说,“陈同学,你一直用头发盖住脸,是为了掩盖你的圆脸吗?文学作品中说的’月亮银盘一样的大脸盘’原来是真的。”
她当时就气得跳起来,用手捏他的脸,“你才是月亮银盘一样的大脸!看,一捏一大块肉!”
说来也奇怪,从这件事过后,他们之间的不自在就消融了,开始像情侣一样熟捻自然地相处,她开始会吐槽、会耍小脾气、像一个灵动生动的女朋友。
陈平戈闭着眼,甩头两下挣脱开他的手,然后顺口咬住了他放在她枕边的手腕。
再也不理睬他,睡了过去。
再次被他闹醒的时候,应该是半夜了。
她喘着气迷迷瞪瞪醒来的时候,谌颐压在她身上动作着,这个是罪魁祸首了。
陈平戈郁闷得想骂人。
睡觉“前”不可以,那睡觉“后”就可以了是吧,她真不知道他的中文水平何时精进到可以这么抠字眼了。
黑漆漆的屋子,屋外是黑漆漆的天空,人间的照明设备好像都失效了,天地之间就是黑压压的一片。
台风来了。
这是熟悉的南方以南小镇暴烈的天气。
漫长的压抑的闷热的夏日。
似乎就蹲在脚边的望无边际的骄阳,随时随刻找准机会要往人脸上撞来的阳光。以及在这样压迫人的光明背面更加广袤的阴影,如同悠长而炙热的爱恋。
台风继承着夏季的热烈,摧枯拉朽地来了。
耳边可以清晰地听到台风肆掠时的巨大呼啸声,暴风夹杂着暴雨往下倾泻,天地间似乎就卷在风眼里不停地被甩到东边去又被掷到西面来,又像一望无际的黑暗海面的风浪尖上的扁舟,无能为力地沉浮着。
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外面的声响惊心动魄地噪杂,她再怎么喊声响也传不到外面去,却无比清晰地听到了他。
房间的窗户被暴风雨拼命地撞击,砰砰作响,陈平戈担心它有可能熬不过今晚。
窗户上似乎有不停变换着形状的阴影,似乎是树叶、树枝、谁家来不及收走的私人物品,被大风刮得撞上来,在哪里挂一会,又往前迁徙。
她的神志昏昏沉沉的,不太清楚。
她被他折腾得要死。
谌颐冷清,看起来清心寡欲的样子,在人前作为情侣也没有多大的逾线的动作,当众热烈拥吻这种动作也不是他会做的事情,但谌颐在床第之间,与他给人的表象不同,非常地无忌。
似乎他自小受到的中西合璧的教育,西式的风格都体现在这里,他对本能非常坦然,没有一丝羞耻,她就算是从很久以前交往时就知道他私底下是这样,却还是吃不消。
他把她挂在他臂弯里的已经没有气力的上半身扳起来,搂在胸前,又把她举高,头埋在她的胸前笑。
“害怕了?”
她脱力地点点头。
“以后会听话吗?”
“会……”
“会一直乖乖的?”
“嗯……”
“再也不擅自逃跑了?”
点头。
他一本正经:“我厉害吗。”
“……”
“哦,你犹豫了一下……因为不好意思?这个解释我不信,”他笑了,“我们再换个玩法。”
“……求求你做个人吧。”
他笑了,眼尾暧昧地上挑,他用这样的皮囊诱惑着她,让她突然脸红、心跳加速,然后听到他用这样清冷的脸说,“我打算不做人了。”
他大概真的是某种隐藏得太久的病态发作了,像是要她死。
应该已经是后半夜了,她捱过了一次又一次断片般的浑浑噩噩的片段。
最后,她迷茫地起身,也许觉得自己应该去下洗手间,也许只是想逃离他。
她不着一缕,手脚打着颤,脚往床下一探,站了起来,没到小腿深的水流跟凉意顿时让她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