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了也没心力下床,就盯着天花板发呆。
谌颐要把做好的饭、煎好的药、各种各样的药片、白开水端到床前喂她吃下去,陈平戈吃完了又是倒头就睡。
甚至在她丧失了行动力的时候,连洗澡的事情,也是谌颐代劳的。
谌颐对此从不吃惊,也不抱怨,他似乎对这一切都有心理准备了。
他不去公司上班了,日夜都呆在屋里,除了做饭、给陈平戈煎药,他几乎没有离开陈平戈的时候。
陈平戈昏睡的时候,他就躺在她身边,她无所事事发呆的时候,他就拿着一本书,看书陪她坐着,她如果怒骂他挑衅他,他就陪着她说话。
他们经常会发生这样的对话:
陈平戈会骂谌颐狂妄:
“就凭着我曾经喜欢过你,你就把我关起来,你以为你是谁,其实你,就像是永远都推销不出去的饭馆里印度薄饼和菜市场里的香菜,再怎么强行营销,我都不会买你的帐。”
谌颐笑着回应:“我不会强迫你吃香菜。”
她哑口无言,安静了一会,才发现他巧妙地转移了争吵的话题。
大部分时间,陈平戈一直在闹着要回家,她自己照顾自己。
谌颐就说:“电梯已经添加了你的指纹,你可以自己下楼,拿我的车钥匙开车回家。”
陈平戈不敢一个人乘坐电梯、呆在地下停车场里,她只能硬着嘴皮说:“我有一天会离开的。”
谌颐拿着汤勺,强行喂陈平戈吃药的时候,她就会怒极反击,踢打他,或者咬他的手腕。
谌颐这时候,就会不紧不慢地说,“我一直认为女生咬男人的手,应该是某种邀请。”
他颇有趣味地看着她,看得陈平戈的脸红了起来。
“你神经病吗?”陈平戈暴躁地骂他,由此松开了口。
谌颐拿回了自己手腕的活动权,很满意,拿着勺子在,碗里搅拌一下,又勺了一口中药,再次喂她喝下去。
陈平戈只能从别的地方挑刺攻击他,“你做的饭,真的很难吃!”
谌颐承认了,“我会继续努力的。”
一日三餐,都是谌颐做饭。
他不出门买菜,每天家政,会帮忙带来新鲜的肉类和蔬菜,谌颐照着烹饪书,给陈平戈做饭。
他这辈子没正经做过饭,一开始做饭的水平,也就那样,不好吃也不难吃,每天稳步前进。
一开始,陈平戈还每天期待谌颐会有做饭烧焦、炸厨房那样的事故发生,但谌颐是个严谨的理科生,火候、辅料克数、烹饪的时长,都按照教程精准把控,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随着日子的推移,后来连嘲讽他做饭太难吃的机会,也没有了。
碗是谌颐洗的,衣服也是谌颐在洗,这些不困难,有家用电器帮忙搞定。
家里的卫生是家政承担的,在陈平戈睡着的时候,他们悄悄来,陈平戈起床后,他们悄然消失。
所以谌颐大部分时间,是很无聊的。
由于陈平戈现在逃避跟其他人接触,除了每周上门一次的心理医生,他们基本没有访客。
大房子里,就他们两个人。
在与世隔绝的郊外,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是寂静无声的。
陈平戈等待着谌颐忍受不了,主动放弃,但是他出乎意料地有耐心,就这样又陪着她耗了半年。
第98章 098
于是陈平戈彻底放弃了,接受了一辈子,离不开这里的命运。
有一天,谌颐的妈妈来了。
陈平戈已经十几年,没见谌阿姨了,她还是那样的美丽又温柔。
陈平戈虽然平时折腾着谌颐,只有两个人的世界里,她对他没有愧疚感,但只要有第三个人出现了,她就惊觉自己拖累了谌颐。
谌阿姨走进房间里看望她的时候,她被愧疚与自我厌恶,折磨得心头撕扯般的难过,她紧闭着眼睛,假装自己在睡觉。
“我听说你都半年没出门了,刚好我最近有空,所以过来看看你。”谌阿姨的声音由远及近,她跟谌颐闲聊着,走进了房间里。
“这么多年了,还是同一个女孩子。”
谌阿姨有些感慨,摸了摸陈平戈的头发,“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无缘无故遭受了这些事情。”
“照顾一个病人很辛苦吧,我看你都瘦了很多,照看不过来,就请人帮忙吧。”
“没事的。”谌颐说。
他们在床边聊了一会陈平戈的情况,谌颐似乎觉察到陈平戈在装睡,也不想见他的妈妈,于是谌颐把谌阿姨,带离开了卧室,回到了楼下。
陈平戈偷偷起床,坐在他们看不到的楼梯的拐角处,听他们母子讲话。
谌颐妈妈跟谌颐之间是那种很西式、很独立的母子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