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龟汤的汤底停留在那位母亲死亡的部分,但祁照的人生不是。
他侧过身来和她面对面,像得到某种感召一样开始吻她的唇,吻她脸上其他的部分,让她一点一点地滚烫起来。
最开始他只是试探,是温柔的,却把温颂的呼吸拖得沉重,和他的混杂在一起。
她开始反客为主,吻至他的脖颈之后干脆立起来,在他情不自禁地想要起身追随她的时候一把掐住了他的脖颈,温柔又粗暴。
“你去了哪里?”
就算她仍然抵着他的脖颈,他仍然反抗着她加诸于她身上的力气坐起来,眼泪顺着他犹如雕塑一般的面颊滑落下来,打湿了她的手。
她知道他现在很痛苦,而她从不惮于伤害他。
她要他把从前没有剖开给她看过的心在现在捧给她看,因为她知道她也将如是。
“我父亲找了过来。”
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开始。
从前的那些枕边故事,伦敦街头的小男孩有了一张具象的脸。
“我躲在橱柜里,直到房子里所有的人都离开了。白天的时候漫无目的地在伦敦街头行走,夜晚的时候再回到那所房子里。”
他就是不想要跟着那些来找他的人离开,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去了从前他的妈妈带着他去过的公园,站在白色的摩天轮下面发呆。
坐在长椅上看着各种各样的人路过冰淇淋餐车,看着伦敦的天气从晴转阴,站在商店的橱窗面前观察这个对于他而言既陌生又熟悉的世界。
那时候他五岁,如果过得幸福的话,大多数人都会把这段时期的记忆忘掉的。
但他的人生从来只有不幸,以至于每一件事都如此清晰。
温颂沉默着,放开了掐着他脖颈的手,和他紧紧拥抱。
“后来有一天,我再在那所房子里醒来的时候,听见了一阵嘈杂的动静。那所房子已经属于别人,我不敢再从橱柜里走出去,也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我听着他们生活的动静,笑声,我知道他们家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男孩。”
祁照放开了她,从她的眼睛里捉到了她最脆弱的地方。
“你一定不知道饿上三天是种什么样的滋味。我后来晕了过去,从橱柜里滚了出来,终于被那家人发现了。”
温颂想要笑,想要维持她一贯来对他的残忍,却有什么一直拉着她的唇角往下坠。
“我们就像是两条丧家之犬,在深夜里舔/舐彼此的伤口。”
那些痛苦好像瞬间在他心上揭过了一页,他的眸色渐渐深沉下来,落在她艳冶如玫瑰的唇上。
他的声音是被火焰灼烫之后的喑哑,“我喜欢这个比喻。”
温颂和祁照同时奉承着彼此,她的手总是知道自己每一刻应该居于何地,灵巧地拉开了他影子上面蝴蝶形状的结。
白色的影子听话地滑落下去,大雨开始拍打着窗框,淅淅沥沥的就像是爱人的亲吻。
她重新躺在一团绵软的云上,忽而有一个浪潮拍过来,让她像是一棵水草一样无可奈何地跟着它一起涨潮又退去,周而复始。
这浪潮渐渐地变得越来越庞大,在她面前具象地幻化成了一头意欲摧毁一切的野兽。
她在浪潮下一次席卷过来的时候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肩膀,直到品尝到了鲜血的味道。
祁照不自觉地停滞了片刻,而后伸手掐住了温颂的下巴,强迫着她抬起头。
她眼中笼罩着的是迷惘和无辜,她在雨夜里迷失了方向。
下一刻祁照再一次亲吻她,让风浪最终消失在了黑夜的海上。
他很快又温柔下来,一点都不像是窗外正在肆无忌惮摧毁一切的大雨。
温颂轻轻地推开了他,目光落在他正不断渗出鲜血的伤口上。
“你知道那张照片上面‘结婚纪念’这几个字是被谁撕掉的吗?”
他们彼此都知道,海龟汤的汤面根本都是他们自己的故事,某种程度上来说,人们喜欢看见别人揭开自己的伤疤。现在该轮到她了。
她决定把这件事当成一个笑话说给他听。
第27章 恶毒
祁照伸手遮住了温颂的目光, 感受到她在他手心闭上了眼。
然后他将她打横抱起来,把她放在了浴室地上,和她面对面站在一起。
温颂很怕冷, 所以即便是夏天,祁照也仍旧打开了浴室里的灯。
温颂抬起头的时候温热的水倾泻下来, 一下子打湿了她的视线。
祁照温柔地抹去了她脸上的水珠, 向前一步让热水都拍打在他的背脊上。
而后他用双手捧住了她的脸, 蹭着她脸上残余的水珠, 目光好像要直达她灵魂深处。
“是你撕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