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颂拉住了祁照的手臂,不肯让这一座文艺复兴时期留下的雕塑离她远去,她用眼神邀请他和自己一同沐浴,以免这浴缸成了纳喀索斯的河流。
而祁照也欣然同意,让浴缸里的平静的水变成了奔涌激荡的江流,在地面上蔓延出新的湖泊,映照着他们的影子。
在他的引导之下,温颂转过了身,趴在浴缸边缘。
祁照从背后拥抱她,就像他们刚刚在客厅里起舞一样。
但这一次他不再满足于一步之遥,让那蓬勃的植物生长在她所提供的土壤里。
她每一次都想要搞清楚它究竟是怎么变得更庞大的,毕竟一颗种子如何发芽,长成参天大树对她而言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但触碰和包裹着种子的神经没有继续向内生长,这一切对她而言仍是未知。
所以她只好沉溺在另一个人类恒定的体温里,不像水流的温度会改变,他带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整个浴室都是洁白的,就像雪洞一样。
温颂眼前只有一片雪白,她渐渐地觉得单调,于是回过头去,望向祁照。
他正低着头忙碌于他自己的事,无暇顾及君主蝶。
偶然间抬头捕捉到她的目光,却仍没有丝毫羞耻。
祁照平静地望住她,带着一点居高临下的傲慢和挑衅,仿佛他此刻所做的事再正当无比,像《圣经》曾写。
而实际上却用一只手更用力地掐住了君主蝶的腰,更用力地重复着他方才的动作,用另一只手去揉搓蝴蝶的……
温颂几乎能想象出她皮肤上浮现出的他的指痕,她咬住她的唇瓣,忍受着突如其来的羞耻感,承受着浴缸之中一波比一波更剧烈的浪潮,渐渐失去了意识。
*
再醒来的时候不知道是凌晨几点,温颂翻了个身,祁照仍然没有睡。
他像一只蛰伏于黑暗之中已久的兽,在心里判断计算着,哪一刻才是吞噬她最好的时机。
温颂粗暴地用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Sleep,now!”
祁照的长睫在她的手指之间扫过,她以为他是听了她的话,一收回她的手,他就又睁开了眼睛,平静地和她对视着。
望着她的时候他眼睛里还有残余的火星,把她从世事的冷漠里分离出来。
温颂在一瞬间又觉得很亲近,主动缩到他怀里,轻轻舔舐了一下他的凸起的,令她感到不舒服的喉结。
“Naughty boy.”
(淘气的小男孩。)
“You are not my mommy.”
(你又不是我妈。)
祁照的语气有一点点攻击性,温颂察觉了,把头从他的臂弯上抬起来,伸手捏住了他的鼻子。
“你今天吃火药了?”
睡过一觉,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
窗帘的边缘透出一点点光亮,温颂想,大约已经快要天亮了。
祁照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也任由她捏着他的鼻子,看起来很安静,易碎的。
“想多看你几眼。我接到了电话,英国那边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Rodriguez集团的事情么?”
温颂松开手,翻过身来趴在床上。
“你还要多久才能把这些事完全交接出去?对了,从Rodriguez集团离开之后,你名下独属于你的资产有多少?”
祁照在床上躺平了,刚才还说想要多看她几眼的人,此刻望着天花板。
“我没有计算过,这些事错综复杂,大约还要很长一段时间。”
“在这些事做完之前,我不会做你的新娘。”
温颂原本以为这是一句很平常的话,算不上什么威胁。
但祁照没有更多的回答,他的手机屏幕忽而亮起来,有一个未知身份的来电,他大约也曾以为那是对他的救援,从这个话题里。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生的那个孩子的下落么?”
是谈雪的声音。
“你现在来我家,我会告诉你。”
温颂下意识地要伸手去抢祁照的手机,而那一端的女人已经利落地挂断了电话,剩下两声急促的电子音,而后归于沉寂。
谈雪的孩子……他在追寻的下落。
温颂坐在床上,冷冷地望着祁照,就像是他们刚刚重逢的时候。
她不想问问题,她觉得她的问题恐怕不得其法,问不到关键点。
祁照也沉默着坐起来,他眼里有愧疚,让温颂的心沉下去。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做了先开口的那个人,“谈雪那个孩子的父亲……”
温颂的手机屏幕恰好也在这时候亮起来,她才发现此刻根本不是她以为的深夜,已经是早晨。
温颂想要把她的手机拿起来重重地砸在地上,却被上面显示的来电人吸引了目光。
是警/察/局的电话。
“你好,请问是温小姐吗?我是夏城市公/安/局南城区恒浥路公安分局的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