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颂刚刚从货梯里朝着塔拉走去, 就看见了坐在前台的汤湘。
高跟鞋的声音快要淹没她全部的感官她才抬起头, 手忙脚乱地站起来, 差点碰倒了她的水杯。
“温总。”
很好, 至少在公司汤湘学会了换一种称呼。
“如果楼总安排你作为前台工作的话,你不应该在客人走到你面前的时候才有反应。”
她刚才仍然是在看那本会计书,显然是入了迷。
桌上原本摆着红白两色的郁金香, 此刻凋零了一半,汤湘绝不是个合格的前台。
汤湘知道自己犯了错,也注意到温颂望着花朵的目光, 连忙解释。
“这个花是楼总早上连包装拿给我的, 没有说要怎么处理, 我看这里刚好有一个花瓶,就想着先把它插起来……您觉得不好看的花我马上换掉。”
汤湘在温颂面前总有些战战兢兢的, 可温颂就不信汤湘之前没有遇见过像她这样的人。
如此做作。
不过这花原本是楼阑的……没人会送将要凋谢的花, 只能是在楼阑身边摆放了几天,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
是谁送的?
温颂无心再和汤湘多说什么, “这份工作你先干着, 我会去见楼总, 和她商量的。”
她走出两步, 又回头看汤湘。
“其实任何职位都能学到东西, 从一开始就让你坐在那一群高材生中间, 未必是对你的锻炼。”
塔拉开给所有员工的工资都在行业平均水平之上,当然也包括前台。
更何况,前台能接触到很多钥匙,监控设备。
温颂朝着办公区走,一路上有不少人跟她打招呼。
和恒诺那群不知忠心于谁的人相比,在这里都是楼阑和她的心腹,因此即便出了祁照的那件事情,大家见到她的时候也没有过多的好奇心——至少是在明面上。
楼阑的助理Yana坐在她外间的办公室,看见温颂走过来,和她微笑了一下,然后打开了楼阑办公室的门。
“楼总今天上午没事。”
意思是没有需要出门会见的客户,也没有人要来办公室见她。
温颂刚刚走进办公室,楼阑就适时地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笑望她:“今天的气色很好,看来昨晚你过得很不错。”
温颂一愣,楼阑以前从不开这方面的玩笑,在丁恒身边的时候,她像是一个只需要工作的灭绝师太。
这是好的改变吗。
“Lucien一直都很不错,我没见过比他更好的人。”
她不想让气氛一下子沉闷下来,脱了外套随手扔在对面的沙发上,而后姿态随意地坐下来。
这个角度,她和楼阑对望着:“那你呢,Sandra,你交了新的男朋友了吗?”
楼阑收回目光,低头笑了笑,重新拿起了她的那支钢笔,却并没有写什么。
“难得有一次,我们一见面完全没有谈工作,直接谈生活私事。”
“但这其实也是谈工作,你知道的,Sandra。”
一个怀着孕,准备生育和抚养孩子的合伙人,和一个铜墙铁壁,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依赖与麻烦的合伙人,对塔拉来说是完全不一样的。
话都已经说到这里了,楼阑当然也不会再装傻下去。
“你知道我怀孕的事了,对吧?”
楼阑把手里的钢笔和文件同时递给温颂:“签个字吧。”
温颂并没有动。
她还不知道楼阑递给她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她连接过来的勇气都没有。
“Sandra,你要抛弃我,抛弃塔拉吗?”
这是最坏的结果,可楼阑怎么忍心?
楼阑一直望着温颂,沙发的背后就是窗户,是去年夏天这里还空空荡荡的时候,她们一起晒过的太阳。
她温柔地笑起来,“我怎么可能会抛弃你,抛弃塔拉。如果我这样做的话,和自愿放弃一切有什么区别?”
“我是从小山村里走出来的,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走回头路。”
温颂仍然没有动,她对谁的信任都脆弱。
楼阑只好再次往前递了一些,“是塔拉5%股份的转让书,我很抱歉没有提前跟你商量这件事,这是我的诚意。”
“Sandra.”温颂深吸了一口气,“为什么呢?”
这件事比楼阑怀孕还要不可思议。
去年因为许诺声的事,她出让20%的股份是因为他们之间算不清楚的情谊纠葛,因为许诺声是个成熟的,可以对塔拉有所帮助的人。
可现在只是为了一个未知,唯一确定的事是它是累赘的,人。
“没有为什么。”
楼阑无可奈何地放下了她的手,“我只是常常觉得孤单,幻想我一个人在房子里走动的时候,有两个人的声音。”
她知道温颂接下来要问什么,“孩子的父亲不是许诺声,是我从精/子库里买来的优质细胞,我的孩子会很好,很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