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添加表情,然后也学着她伸直双腿,深呼吸一口再长长叹气:“我也羡慕你,羡慕你有一个好朋友。”
“你没有朋友?”
“有过。”
带了个“过”字就不好说了,里头故事多着呢。梁津元凑近了点:“我能八卦吗?”
“不能。”
她又挪回去。
陈默觉得梁津元又不是院长,自己这样不友好,主动凑过去:“就是李明成,说不定你还有印象。”李明成是他的大学室友,也曾和章则越他们一起玩过的。
梁津元撑着额头想了会儿:“我记得这个名字,但是想不起来脸。”不过这都是小事,她紧跟问:“你们闹翻了还是绝交了?”
“都……不算吧。”他答得勉强,梁津元也点到为止,不再追问。
又看了一会儿雨,肚子饿得叫起来。梁津元拍拍屁股站起来:“中午吃什么?”陈默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又说:“我给你露一手吧。”
他必须承认,听到这句话时是有过期待的,结果梁津元只是用微波炉叮了两碗泡面,唯一的技术含量是卧了个鸡蛋。面端出来,她又翻出一包台式烤香肠加进去:“哎,我忘了家里就剩一包了,算了,多给你两个。”
陈默把多加了香肠的那碗西红柿鸡蛋面推到她面前,自己吃另一份辣白菜的。梁津元又把小香肠捡出来给他,这回他没有推辞。三口两口吃完,又把汤喝了,然后端着手看梁津元吃。
梁津元问他怎么了,他摇头;问他是不是没吃饱,他也摇头。
真难伺候!刚这么想完,陈默就开口道:“你也真是好应付。”梁津元咬着泡面点点头,心虚得像被他听见心里的吐槽。
他又说:“我觉得你今天很不一样,不像前几天那样嫌弃我,也不和我呛了,甚至还有点平易近人的错觉。”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错觉,平易近人是事实。梁津元耐心纠正他:“我说过的呀,我本来就很好相处。”
“而且我看你没朋友,所以就勉为其难做你的朋友喽。对朋友,当然要友好。”
陈默觑着眼看她:“我怕你别有用心。”
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前不久她才这么跟陈默说过。才几天,两人的角色就掉了个。梁津元放下筷子:“你是不是有受虐的癖好?”
陈默不敢说,他可能真有点,听到梁津元说这话的语气,又看到她的表情,竟觉得浑身舒坦。但这话只能放心里,嘴上却问:“我只是好奇你怎么突然变了?”
她把擦完嘴的纸巾扔进泡面桶里:“因为我发现你也过得不称心,说得不好听一点,也是世俗眼中的废物、失败者,于是我心理平衡了,决定不为难你。”
陈默哼了一声:“你这是拿我的痛苦安慰自己。”
梁津元很大方:“没关系,你也可以拿我的痛苦安慰你自己。”她细算了一下这笔账:“你看,你是毕不了业,加没有朋友,至于我,反正也总被说一事无成、不思进取,我们俩都是废物,谁也不吃亏。”
陈默差点就信了。
他端着泡面碗走进厨房,把剩下的汤倒进水池里,梁津元跟在他身后问:“怎么样?这样想心里舒服了吗?”
“我不跟你比惨。”空碗扔进垃圾桶里,他又顺手提起垃圾袋,绕了两圈打个结。梁津元觉得比不比无所谓,能帮她把垃圾带走值得好评。
陈默走到门口,忽然又转过身来:“要不然这样……”梁津元让他说来听听。
“我们不要比谁更惨了,轮流来,一三五你做废物,二四六我做废物。”
梁津元觉得他比自己还胡扯,但仍旧配合地问:“为什么要轮流来?”
“总不能两个都没用。”他也是张口就来。
梁津元点点头,又问:“那星期天呢?”
“星期天休息,不做废物,做一天普普通通的人。”
梁津元大笑,笑到眼眶都酸了。她看了眼日历:“今天周三,刚好轮到我是废物,现在废物要躺平午睡了。”
陈默带上门离开。
梁津元也睡不着,一心想着他刚刚说的做个普通人,像玩笑又不是玩笑,谁生来不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怎么绕了一圈,这反而成了一件难事呢?她想着,又听着雨声,终于有了睡意。
晚上,梁津元切了点水果应付晚饭,刚吃完收拾好,陈默就过来敲门,把她的“碗”送过来。梁津元拿在手里掂了掂,颇有些重量,打开一看,里面已经装好饭菜了。
她哇一声惊叹道:“天呐,我的饭盒长大了,会自己做饭了。”
陈默气得鼻孔出气:“我怎么没遇到过这种好事?”
梁津元拐着弯地夸他:“那当然是因为我水逆到头了,又遇到了好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