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夏侯安蜗居塘沽宫廷这么些年,若没有云翳三番五次的相救与周旋,他能否活到今日,也是个未知数。便是他逃出塘沽,也是赖与他的妻子云翳的相助。
兄长虽常年派人保护他,但那些人毕竟不能二十四小时的跟随。这么一想,他突然拔剑,凝视白方古:“欠你的命,我还你,放了我兄长与孩子.”
他竟要自我了断!
剑已出鞘,飒然而起,白方古愕然,倏一下拔剑挑开,嘡啷一声脆响,夏侯安扬起的剑落在了地上。
夏侯安也是震惊。他没想到白方古会阻止他。
白方古呲溜将剑入鞘,已经疯了的人,让他如何处决。追寻这夏侯颜,要杀他,要剁了他,各种让他惨死的画面不止一次出现,这场景,白方古却从来没想过,刹那之间,心头忽的竟生出一种无力感。这世间的事,真的是瞬息万变。这种变换让人措手不及又无能为力,比如这一刻,白方古心头的恨是因为情化解还是触动,一瞬间便消失殆尽了。
白方古幽幽淡淡:“我有仇恨,不是与你,从今往后,我们之间在无恩怨!”
长青面色深冷,幽兰的眸子越发诡谲透寒。他不语!
云翳噗通跪在地上,哭泣!
出了那片林子,小花略有沮丧。他看着白方古:“白哥哥,杀一个傻子,太傻!是吧?”
白方古点头赞同,继而看小花:“你是怎么落到他手里的?”
小花气恼:“云中月,我看到云中月了,被他诱骗!”
白方古回头看一眼长青,低声问小花:“她不是被压回塘沽了吗?长青知不知道这事?”
小花摆手:“想来是不知道。”
小花见白方古压低了声音,低低一笑:“白哥哥,长青哥是不是对你图谋不轨?”
白方古一把拍在他的脖子上,又揪了揪他的耳朵:“你这小孩怎么什么事情都敢问?”
小花一捋身子:“我小孩吗?比你都高一点点,关于这方面,你教的不行,无论是实践还是理论都不行,我看长青哥从一开始就有预谋。”
白方古一把捂了他的嘴,趴到他耳朵跟前恨恨的骂了声:“你给我闭嘴,长青混蛋,他给你说什么了?”
小花被他捂的面红耳赤,白方古松了手,他喘了口气搓耳朵:“什么也没说,我已经马上十七了,十七岁的青年,白哥哥,你这眼光得往上看,小树苗要长成掺天大树咯!”
要论无耻,小花无人能及,无师自通。说话从来狂傲,做事从来不驯。
几个月的功夫,他突然从一个少年蜕变成一个大男人。
出了巫族,绕过一座山凉子,钱叔正带着一队人马而来。
白方古吩咐小花与钱叔,去暗中查云中月的下落。看她是怎么会与夏侯颜勾搭上了?什么时候开始勾搭上的?仅此一次还是以前就有,想到以前,白方古心脏突突跳了两下。
云中月若是逃了,对长青不利。小花与钱叔领命而去。
阿珂的狼群散去,那狼王呜呜的低吟着,想靠近白方古,最终竟然摇了摇尾巴与狼群一起隐退。长青一路无语。像是在想什么。
几人刚出山林,便见百公与方天珏、燕千炙三人提剑而来,三人衣着微乱,面色焦急。
燕千炙瘸着腿,倒是比从前走的稳当多了。一副生龙活虎意气昂扬的人样。看他气势,恢复如常。到让白方古对他不由多看了几眼。
百公依然是剑柄向下握在掌中,剑鞘向上背在身后,这架势极为熟悉而亲切。
方天珏,依然是那副浪荡形象,吊着胳膊,一脸嬉笑。见白方古一行人走来,他嘴角一咧奔了过来:“就知道你们死不了!”
白方古幽幽淡淡:“有点失望了!”
方天珏义正言辞道:“白兄这是什么话?我们三人在这足足找了你们三日,貌似还要把我们当敌人呀!”
燕千炙嘴角颤了颤冷冷哼了声:“你找了三日,我与百公被困了两日。”
白方古心头疑惑燕千炙的话,未及琢磨。
百公早已经不在管这些,拉了长青喊了声:“小东西,没有吃药,对吗?”
长青一摊手:“全献给了那条河流!”
百公指着他的脑袋戳了戳:“你怎么没把自己喂鱼,省得老夫心惊胆战,天天为你操心!”
长清轻浅一笑:“我带毒,鱼不敢吃!”
百公愤愤:“鱼嫌弃,怕你祸害它全家!”
长青呵了声:“那还是不敢呀!”
百公真是对长青颇为费心,无端的让白方古竟生出一股动容的亲切之感。
落凤客栈,遍布天下,名气甚大,自从遇到长青,白方古已经不是第一次踏入。
入院便是满院梧桐,庭院很大,幽深一片,此时已是春晓料峭时刻,梧桐花开,芬芳沁人。静谧中自带一派温和的沉香。客流繁多,进进出出异常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