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华年(69)

再度起身时,他忽然注意到了云珩的头顶。

“怎么?”云珩诧异地看着他,马尾根处那只白玉镂空小冠中,原本要赠与他的那根蛟龙簪横穿而过。

“没,没怎么……”阿绫默默盯着那玉簪,前日云珩明明说过,有人问起,就说这是当年谢礼……所以,只是句说辞,并不是真的要赠与他吗?也对,这簪子就算赠他,也是不敢插戴的,他用普通的银簪木簪就够了,白玉还是要配温润如玉的君子才合适。

于是他只摇摇头,什么都没提:“卑职告退。”

四喜将阿绫送至造办处院门外:“那奴才就先回去复命了。阿绫公子以后若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可以去御茶坊找个叫忍冬的宫女带话给奴才,她每日辰时上职,酉时下职。”

“劳烦四喜公公了。”阿绫拱拱手,“我一个人进去就好。”

*

云珩撂下手中的折子,小半个时辰过去了,他一句话都看不进去,只能随意挑些毫无意义的请安折子批复。

木棉适时端了茶进来,轻放在桌角,云珩懊恼地将凌乱的折子山一推,埋头伏在桌上,默默喊了一句:“……姐姐……”

木棉一惊,眼睛眨的飞快,赶忙凑过去摸了摸他额头。

她长云珩六岁,自小看着他长大,怕是有七八年没听到太子殿下称她一声姐姐了。

“你刚刚看到了么,他是不是……舍不得这玉簪了?”云珩一把从头上拔下那根白玉蛟龙,“是失望了,还是在怪我出尔反尔?可我昨日想了想,在这宫里头终究与他在玉宁时不同,他的确不能戴龙簪凤,万一落了有心人口实便不好了。啧,原本是想今日告诉他的,可方才心里一乱,我就给忘了……”

主子面前不该失去分寸,可木棉看着他一脸懊丧,还是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她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年少老成,油盐不进的太子殿下,竟会为了这么个人找回几分少年心性。

自先皇后离世,太子就没做过一日孩童,不敢天真,更不能莽撞,坐卧行走无一刻不如履薄冰。

她拍拍太子的肩,让他抬起头来,双手在半空里比比划划。

云珩看着看着,茅塞顿开,而后兴致罕见地高昂起来。

他点点头,挽起右手的袖口,语气带上一丝欢快:“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那,替我磨墨吧,要……红糖色。对了,叫人把我的印石也取来吧。”

云珩盯着窗外的秋色,思忖着落下笔。

云珩:……夭寿…以前怎么没觉得量尺寸这么刺激……

第32章

“阿绫!你怎么才回来!”五日不见,他甫一迈进造办处大门,便迎面被阿栎熊抱个满怀。看样子是吓坏了,阿栎对着他又拍又锤,“你吓死我了!”

被一拳头打在右肩胛,阿绫疼得浑身一哆嗦:“嘶……好疼……我伤还没好呢……”

“啊?!哪里?”对方即刻缩回手去,“刑部的人对你用刑了吗!伤在哪里?严不严重?”还不等他回答,阿栎迫不及待将满心的疑问一股脑倾倒出来,“可,他们怎么又把你放了?孔甯被罚了半年俸你知道吗,他还跑来问我你是太子什么人……你真的认得太子殿下?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日日都与你在一起怎么不知道呢!那根簪子到底是谁……”

“嘘……别乱说话。”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阿绫急忙捂了他聒噪的嘴,摇摇头低声道,“下了值回去我再跟你细说……”

“哦……”阿栎吐了吐舌头,看着他的脸忍不住嘟哝一句,“你这是下了趟狱还是去喝了顿酒啊,这气色比我都好……”

……兴许是这几日补品吃多了吧,安神汤药,虫草鸡汤,燕窝阿胶,木棉从早到晚一碗一盘地给他喂下去,也不知胖了没有。

阿绫径自转身坐回窗前的绣绷旁,掐了掐自己的腰,好像也没胖……那么些个好东西下肚,一定是长个了。

他托着腮盯着窗子外那落了一地紫的老木发起了怔,想着想着,一颗心又莫名慌了起来,气血一个劲往脸上涌。

为什么会……忽然……亲过来呢……

他实在搞不懂方才云珩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耳边金锤叮咚敲打,机杼唧唧作响,叫人更加心烦意乱。他干脆躲进安静的库房,顺带可以翻看那一匹匹绫罗绸缎存货,却看来看去也没找到个令人眼前一亮的式样。

云珩只说要裁新衣,也没具体说想要什么样式……仔细想来,那人虽贵为太子,平日里的穿着却多是类似深青黛紫的单色,纹样也简洁朴素,连玉宁知府家的儿子穿得都比他花哨些。

明明还是个不及弱冠的少年,穿衣也甚少忌讳,简直是白瞎了得天独厚的地位与那身好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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