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上,我去堂屋向父亲问安,路过堂屋走廊,我似乎听到有人在和父亲商量着什么。父亲忙的时候,一般是不喜欢旁人打扰的。好奇的我贴着门缝望向堂屋,与父亲面谈的人正好是穆勒的管家。
我心想,他肯定又是来找我父亲商讨我的婚事的。他们肯定会聊得很快,于是我站在门口等他们聊完。晚上的风十分清爽,天上的明月像一只巨大的圆盘,不知道嫦娥在月亮上会不会孤单。万籁俱寂,待到明月像一把镰刀之时,我就要出嫁了,想到这些,不免心生感伤。
我偶然听到房间里父亲激动的声音:“什么?这批大烟被政府截获了?穆勒土司怎么能如此不小心!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大烟?我分明听到父亲把这个词咬的很重。我好奇地贴着门缝仔细听他们对话。
“没有大烟,我们的经济命脉就没了!还怎么控制西南地区的老百姓,怎么压制其他土司部落?无论如何,给我想办法让政府少管闲事!别逼我翻脸!”父亲愤怒的怒吼声吓得我一哆嗦,我只能悄悄地回到了闺房。
夏竹说,我的脸是青白色的,怀疑我着凉了。我照照镜子,脸色的确被吓得青白。这些年来,李家和穆家的权威势力不断增长,原来秘密在于,我父亲和穆勒联合起来贩卖鸦片大烟,垄断了当地的经济。大烟是政府明令禁止的,只有死罪一条。我想,若不是李家和穆家的势力威望支撑着门面,若不是国内战局不稳,政府早就查封此事了。
我越想越害怕,父亲会不会有一天会被政府抓起来,李家的子子孙孙会不会被惩罚,我不敢想。嫁给穆勒,就是嫁给毒贩,嫁给罪人!我越来越憎恶这场婚事,心里焦灼万分,想着办法逃婚。
第二天我就生病了,也许是昨夜在堂屋外吹着晚风,致使我着凉感冒。四个丫头用心照料我,我真想一病不起,就可以逃脱婚事了。
母亲端着亲自熬的药送到我床边,她细心地喂我喝药。从小到大,我和母亲谈心的机会很少,因为母亲身体较弱,奶水不够,我的童年几乎是和奶娘度过的。再加上四个丫头陪我长大,母亲几乎没有花费太多心思照顾我,在她看来,我能吃饱、穿暖就好。
但是母亲是懂我的心思的,她知道我最近心事惶惶一定是有难言之隐。在简单的交谈中,她猜到了我不想嫁给穆勒的想法。
“你父亲是不会答应你的,在他看来,嫁入豪门,对于你来说,是很好的归宿,总不能把你嫁给平明百姓叫你去受罪吧!”母亲意犹未尽,她说:“穆勒土司其实是很爱你的,就像你父亲很爱我一样,听说穆勒为了迎娶你,花了好多心血,你会幸福的……”
我抢断母亲的话,反驳道:“嫁给一个我根本不爱的人,您女儿不会快乐的!我是您的女儿,不是父亲联合势力的工具!”
“够了,不要让你父亲听到了!我嫁给你父亲时,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个道理你怎么不懂,作为你的父母,不会害你的!穆勒家大财大,哪一样不能满足你!”母亲苦苦相劝。
我脱口而出:“就凭那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做着贩卖大烟,压榨百姓油水的勾当,来养我吗?”
“你你你,哪里听的风言风语,住嘴!”母亲生气了,拍着桌子,脸都涨红了。
这时,父亲来了。我和母亲装作很平静的样子,笑脸相迎。父亲也是来看望我的,听说我生病了,非常心疼。我对父亲又爱又讨厌,爱他无微不至对我的宠爱,讨厌他压迫百姓、残害无辜群众的卑劣。如今我知道了他贩卖大烟的秘密,更是颠覆了父亲在我心中的伟大形象。
“我的宝贝女儿嫁给穆勒,我看谁敢欺负我女儿!整个西南地区都将视我女儿为权威!”父亲笑得合不拢嘴。
我却怎么也笑不起来,我知道,向父亲摆明解除婚约的想法,他肯定会认为我在胡闹,憋在嘴边的话只好收回肚子里。
是啊,西南地区的权威,是属于李家和穆家的,而我却憎恶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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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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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清晨,正在睡梦中的我,被窗外的吵闹声惊醒。
推开窗一看,寨中的卫兵集体武装,像是有大事发生。我急忙传呼四个丫头,问其缘故。
春兰说,山寨外好像有一队不知名的武装队伍,包围了李家寨。我不太相信会有人敢和李家寨叫板,至少本地人中没有人敢如此。莫非是其他土司部落想要和李家寨争夺势力地位?我心里猜测着一切可能性。
当我迈出门准备去一探究竟时,母亲急匆匆地找到我,说父亲让我在寨中密道里躲好。从小到大,我不曾知道寨中还有密道一事。我紧紧跟随母亲来到父亲的书房,春兰四姐妹也跟随着来到了父亲的书房。母亲拨开书房墙上的一幅画,画的背后有一个暗格,暗格里有一个盒子。母亲打开盒子,里面竟然装着一把钥匙。母亲紧接着掀开书房桌子下的大地毯,一块方格型的木板映入眼帘。母亲把钥匙插进木板的一个孔里,木板被轻松打开,眼前是一个窄小的密道。我们都被母亲送进了密道,而母亲没有下密道,把木板盖上就离开了,走时特意吩咐我们不要擅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