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秦语提着午餐进来:“你爸下午的飞机,晚上就能到。我煮了粥,你喝一点吧。”
“乔已呢?”郑休问。
秦语顿了顿:“他回家了。”
郑休看向窗台:“我想出院。”
“医生说你还得观察几天。”
郑休淡声道:“我要出院。”
秦语有些为难。
郑休掀开被子,秦语立刻道:“你这脾气,怪不得那小同学走之前还让我盯着你,你快别折腾了……”
郑休忽然顿住。
“快,快躺好。”秦语把人按回去,在心里感慨后妈难当。
郑休在医院躺了整整三天,和乔已失去联系了整整三天,他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下午,秦语送完郑父回来,病房里已经空无一人。她去护士站询问,值班护士却告诉她,病人中午就已经出院了。
学校里最惹人注目的三个人同时没来上学,众人也七嘴八舌议论过一阵,但很快就被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转移了视线,每天争分夺秒,恨不能把一天拆成两天用。
好像有什么变了,又好像什么也没变。
郑休先去一班,没找到乔已,离开时撞见刚从楼下上来的张崇,对方显然没想到会撞见他,愣了几秒才想起来打招呼:“好久不见。”
郑休神色不大好:“乔已来过吗?”
“乔已?”张崇说:“没有啊,好几天没见人了,也没请假,河东狮快气疯了,你要是见到他别忘了跟他说……”
话还没说完,郑休便从他身边擦了过去。
“真古怪。”张崇摇摇头:“不知道乔已怎么能跟他处得下去。”
乔已能去的地方不少,肯去的地方却不多。不知怎么,郑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本加厉,慢慢不可收拾。
他开始慌了。
但凡是乔已可能出现的地方,他全部都找了一遍,最后回到乔已楼下,抬头望着那个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阳台,盼着能向往常一样,从上面探出个笑脸。
他去物业调过监控,乔已最后一次出现是三天前的早晨,他从医院回来后独自在家待了很久,傍晚出门,之后再也没回来过。
去哪了?
郑休垂下眼,那股怅然若失的滋味几乎将他吞没。片刻后,陡然变了脸色。
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胸口猛地一抽,好像被人紧紧攥住,顿觉呼吸艰难。梦里的画面涌现出来,让他浑身颤栗,惶恐不安。
郑休五指抽紧,倏的转身,整个人却被雷劈中似的僵在原地。
乔已站在不远处的大树下,一身黑衣,身形单薄,就这么望着他,不知站了多久。
他大步上前,不由分说将人紧紧抱住。
乔已似乎又瘦了些,抱起来硌手,让郑休越发不安,只能将人揽得更紧,试图弥补乔已身上那股若隐若现的疏离感。
怀里的人一直没做声,静得郑休心慌。过了好半晌,乔已方才开口:“慌慌张张的,干嘛去?”
郑休将脸埋在乔已脖子里,嗅到他身上淡淡地香灰味,闷着头,瓮里瓮气道:“报警。”
“出什么事了?”乔已问。
“……我找不到你。”
乔已静了须臾,觉得肩头沉甸甸的,压的他胸口闷疼。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了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乔已这才伸手推了推他,身上的人却纹丝不动,便无奈说道:“有人来了。”
“你去哪了?”郑休搂着乔已,手臂越收越紧,乔已硬是一声不吭。
脚步生越靠越近,快到跟前时,郑休才将人放开。一个牵着孩子的老人从他们身边走过,目光有意无意扫向二人。
乔已脸色发白,眼下泛着淡淡的青:“办了点事。”他扬了扬手里的袋子,说:“我买了饭,要不要一起吃点?”
郑休点点头,跟在乔已身后上楼。
门一开,一股呛人的味道便扑面而来。郑休咳嗽两声,弯腰去拿拖鞋。
“不用换,进来吧。”乔已开了灯,郑休这才发现屋里大大小小的窗子都紧紧闭着,就连几个房间也锁了起来。
乔已把打包的饭菜递给郑休:“你先坐,我去烧点开水。”
“我去吧。”
乔已笑了笑:“你头不疼了?”
郑休顿了顿,接着摇头。
“烧个水而已,累不死我。”乔已打发了郑休,转身走进厨房。
屋里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不太好闻,大约是长久没有通风的缘故。郑休走到餐桌旁,把饭菜拿出来放好,看只有一双筷子,准备去厨房再拿一双出来,路过沙发时,瞥见地上放了个小小的烟灰缸,里面堆满了燃过的烟蒂。
一截一截,堆成了个小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