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你当初大可以把我打掉。”脖子上的划痕处泛出猩红的血,顺着皮肤滑到了锁骨上,乔已仿若不觉,望着姜兰,从未有一刻这么释然:“困住你的从来不是我,是你贪心罢了。”
“你胡说!”姜兰厉声道:“我为你操碎了心,是你不争气,让我一次次失望!是你们……是你们毁了我……”
“不要把你们失败的婚姻往我头上推,是我让你未婚先孕吗?是我强迫你把我生下来吗?”乔已看着姜兰,一字一顿:“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你跟我都不例外。”
“你跟乔智山之间的事,我不会插手,你的私生活我也不在乎,只是请你千万不要把自己乱成一团的人生扣在我的头上,这顶帽子太大了,我实在承受不起。哦,对了,也请你不要再试图将我拖回正轨什么的,我永远做不到你们心中的完美儿子,你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高尚。”
“事实上。”乔已跨过地上的花瓶碎片,停在门边:“这个家真的糟透了。眼里只有钱的父亲,道德败坏的母亲,不学无术的儿子。”
乔已嗤笑出声:“真有意思。”
他说完便离开房间,不顾身后临近崩溃的嘶吼声,关上大门,试图将这一屋子的糟心事都隔在门内。
幸好左右两边没有邻居,否则……还真挺倒霉。
楼道里的感应灯忽然灭了,四周陷入黑暗,乔已靠着门不知站了多久,等到屋里的哭声停了,才去按了电梯。
他一点也不担心姜兰会想不开,像他们这样的人,即便到了最后一刻,也不会甘心这么死去。
他之所以重生,想必也是这个原因。
虽然乔已一直不肯承认,但他知道,自己流着这两人的血,他们骨子里是一类人,
外面天已经大暗了,小区里却刚刚热闹起来。到处都是玩闹的孩子,他们或哭或闹或嗔或喜,让沉寂已久的夜忽然多了几分鲜活。
乔已推开大门,缓缓吐出一口气。
腿肚子忽然撞上一个东西,他低头一看,竟是个抱着足球的小萝卜丁。
萝卜丁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
怪……可爱的。
乔已伸手将来拨开,转身朝着没人的那一边走。
萝卜丁在后面追。
乔已猛地站定,萝卜丁也立刻停了下来,就像是乔已的影子似的。
“你找我?”乔已的声音微微发哑,实在不怎么好听,萝卜丁抱着足球哒哒哒地跑到他跟前,抬头脑袋,一天天真道:“我妹妹说你长的好看,我想离近点看看清楚。”
乔已弯腰:“那你看清楚了吗?”
“看清了。”萝卜丁点点头:“也就那样嘛。”
人小鬼大。乔已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好像也跟他一样臭屁,有点想笑,却板起了脸:“看清了就快滚吧。我脾气不好,最大的爱好就是打小孩。”
萝卜丁哼了一声:“少吓唬人。”刚一说完,就抱着足球一溜烟跑没影了。
嘴硬。
萝卜丁跑远之后,四周突然安静下来。立冬了吗?怎么连鸟叫声都没有了。
乔已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忽然觉得有点孤单。
“宿主。”911的声音自耳边传来:“你回头看看。”
乔已顿了顿,跟着转了过去。
不远处的长椅旁站着个人,影子拉着颀长,堪堪停在乔已身后。他悄无声息地出现,不知在这等了多久。
“你怎么还没走?”
郑休一手拿着盒子,一手提着塑料袋。他没回答乔已,而是径直走了过来。
他将手里的盒子递给乔已,从塑料袋里拿出棉签和消毒水。乔已忽然觉得有些难堪,下意识侧过了脸:“我没事。”
“别动。”郑休的声音有些冷,一如今晚的夜风。
乔已就真的没再动了。
脖子上的伤口不深,血早就干了,要不是郑休再次提醒,乔已早就忘了这茬。
他坐在长椅上,不得不正面望着给他上药的郑休,他的气息近在咫尺,那么冷,又那么热。
郑休从袋子里找出创可贴,半蹲在乔已面前,神色肃穆,仿佛在做什么了不起的实验项目。他的手那样烫,以至于触碰到乔已的皮肤时,染出了一大片绯色。
“你怎么没走?”乔已问。
郑休收起消毒药水,把塑料袋重新系了起来:“这两天小心点,别沾水。”
“小伤。”乔已摸了摸脖子上的创可贴:“再晚点自己就愈合了。”
郑休看着他,不太认同:“会感染。”
“哪就那么娇气了。”乔已不以为意。
“娇气一点不好吗?”郑休忽然说:“我倒宁愿你可以娇气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