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奶道,“毕竟年纪轻,涉世不深,我随便两句话便把她糊弄过去了。”
王苏水想到柳无迹绝美清冷的那张脸,不禁用舌头舔了舔唇角,“她到是挺有艳福,等她死了,那个小美男就是我的了!”
李师奶走了以后,商克男在存放文书的房里把这里存放的东西大致看了一遍,大部分是邳县的县志。她快速翻阅县志,县志上大部分记载的都是水患。
庆元初年,五月十七,邳县水患,河岸两侧十里之田尽数被淤泥所覆,颗粒无收。民之饿死者,十之有五。
庆元二年,六月十一,邳县水灾,泥水漫于城中与屋顶同齐。水涝尸出,腥臭熏天,蚊蝇相绕,疫症漫延,死者不计。
庆元三年、庆元四年、庆元六年,商克男翻看着寥寥几笔的记录勾勒出一幅幅惨绝人寰的画面,不禁连连叹气。
柳无迹在屋外喊了商克男好几声,见她没出来,便推门进去,被这屋里的霉味熏得立刻捂住了鼻子。他见商克男看书看的认真,便走过来小声说,“吃饭了,吃完再看。”
商克男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邳县的最主要症结不是在人,而是在水。若是想解决根本问题,就得修水利。要不然,这里会一直这样死气沉沉。”
见商克男终于和自己好好说话,而且还是说这么长的话,柳无迹激动又欢喜道,“你说的没错,可是修水利的人不是被杀,就是自杀,这肯定触动了一些人的利益,而这些人肯定在尊位。”
“我得先搞清楚到底触动谁的利益。”商克男忧心忡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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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邳县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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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师奶把按照田赋簿记,做了一个花名册呈给商克男,商克男闻到名册还散发出纸墨香气,不用看就知道是现写的,于是拿过后扔到一边,“有劳李师奶了。”
商克男装作好奇的问,“李师奶,我听说十多年前有个花大人和史大人,要在邳县附近修水利,但是两个人一个满门被灭,一个自杀身亡。这其中,到底有何缘故?”
李师奶不由得一惊问,“大人,你问这事干嘛?”
商克男笑嘻嘻说,“好奇嘛,打听打听,我这一天无所事事,也挺无聊的。”
李师奶压低声音凑过去道,“这事可不是随意打听的。”
商克男吓得瞪大了眼睛,“怎么,打听也会掉脑袋吗?”
李师奶略思下道,“那到不至于,这样吧,我告诉你一个人,你去找她问。”
“谁?”
“顾春明,史大人在邳县时,她跟着史大人一段时间。后来史大人发生那样的惨案,她就隐退回乡了。她家就在邳县下顾家村,你到那里一打听便知。”
李师奶走后,商克男仔细看了看这个花名册,嘴角冷笑一声放下册子。想要惩治王苏水,这本花名册就是最好的证据。见时日还早,商克男叫上柳无迹出发去顾家村。
这一路,他们看到更多荒芜的田地,正在商克男为之惋惜时,听到马蹄声音。这不是一匹马,而是一群,曾经在月盈城养过马的她对着声音再熟悉不过。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马?”商克男心疑,马是凤鸣国重要的战略物资,凤鸣国的律例明文规定,五口之家,可以养马一匹,此马必须去衙门登记在册,得到养马的申请许可才可以养。商队、镖局,以运输为业的组织需要每年根据业务量呈报养马匹数,官府会每年核定才可以养马,但是养马最多不能超过五十匹。县级官员可以养马四匹,州郡官员可以养马六匹。所有的马匹,都必须向官府申报核定,若有私自养马超过二十匹未申报者,就是死罪。
听这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商克男粗略估计至少有上百匹马。可是近日查看登记养马的花名册,根本没有这么多马登记。
她飞上一颗高树,瞭望马群。看到一群马奔跑在荒芜的田地上肆意奔腾,欢脱畅快,马群后跟着两个赶马人。
柳无迹仰头朝树尖上的商克男喊,“叶将黎,你看什么呢!有什么好看的,也带我上去看看!”
商克男飞下来时脸色阴郁,柳无迹实在是怕她,不敢多嘴问。
这一路商克男所见的百姓都是干干瘦瘦,眼神空洞麻木,毫无一丝生气。想到自己去月盈城碰到那队人,那些人虽然年近天命,但各个精气十足。她们来自花澈夜的封地,说那里民丰物埠,治世清明。想想那些人,再看看现如今这些人,花澈夜为民生立命的初心无人能及。
商克男想到这里,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她握了握拳头,心想现在第一要务,就是整治这个黑不见底的邳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