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的时候查过,你那个舅妈因为打牌输了,在外面欠了点钱。”
何零露被吓了一跳:“是高利贷?”她脑子再转了一转:“你是不是答应她还了,要不然她态度怎么会变那么多?”
顾炎又开始竹筒倒豆子:“算是,也不全是。”
何零露拧足了油门,将车子开到他前面把他逼停了,跳下车子蹦到他面前,跟个女流氓似的拿手指一下一下戳他胸口:“你再不说清楚,我就……我就……”
“就不跟我回去了?”
“不是。”
“就跟我拜拜了?”
“不是。”
“?”
“我就躺地上哭。”
“……”
旁边正好有没买上玩具躺倒在地上做托马斯回旋的小男孩,哭闹声打得每个从旁走过去的大人都皱眉头。
顾炎立马愁容满面的,不想做带熊孩子出门的倒霉家长,只能屈服在何零露的淫威下:“我当然不可能帮她把窟窿全填上,只是答应每个月接济她一些,换取她对婆婆好一点。如果她做不到,我随时喊停,随她被高利贷的人怎么折磨。”
何零露听得心砰砰跳:“很多钱吗?”
顾炎:“其实本金不多,但利滚利的也快有十万了。之前她陆陆续续还过几次,估计已经快把家里存款都花完了。”
何零露更加生气:“我舅舅在外面打工不容易的,种地也赚不到多少钱,这下估计都被掏空了。”
何零露顿时有股冲动,想把这事立刻跟表哥说了,让他回去好好教训教训亲妈。她要是不长记性,以后还这样,索性就把她那点不光彩的事都抖出来。
可她随即就想到这样一来,必定是家无宁日,她远远地待在北方还好,跟他们住在一起的外婆要怎么办呢?
即便是把外婆暂时接过来,总不见得从此一别两宽,往后就跟那家人决裂了吧。
顾炎像是看穿她想法似的,拍拍她肩道:“她玩得不算大,但也总归是赌,下次我找朋友查他们一次,抓进局子里关几天,估计以后就老实了。”
何零露眼睛一亮:“这个办法好,我还能给你朋友提供线索。”
顾炎笑:“那行啊,以后你就是他线人。”
何零露还是有点不高兴:“可是你还是得破费,十万块可不是小数字,要不然以后我每个月也赞助一千吧。”
顾炎笑得更厉害,刮着她鼻子道:“你欠我的还少吗,就等着还一辈子债吧。”
何零露立马翻了个白眼,跟他杠道:“你比高利贷还黑啊,我才欠你多少钱呢,你要我还一辈子呀?”
“钱都是小问题。”顾炎也开始满嘴跑火车:“关键是人情债。你欠我那么多年联系不到你,欠我那么多年为你殚精竭虑,你自己算算这都能折算成多少钱了。”
何零露哼声:“那也是相互的,你欠我一样一样的,这就两两相抵了。”
顾炎一挑眉:“谁跟你两两相抵,我欠你的我都还,你欠我的你也得一点不落地都还给我。这才叫银货两讫,互不相欠。”
他微瞪着眼睛,说得认认真真,何零露往下缩了缩脑袋,不吭声了。
顾炎:“怎么不跟我杠了?”
何零露吐一吐舌头:“被你说服了呗,你刚刚说的话真是好深情好有道理啊,我都被你感动到了。”
顾炎:“……”
时间除了悄然改变我们的脸,也能让一座城市焕然一新。
原本就繁荣发达的南方小城更加精致,何零露跟顾炎一边骑车,一边感慨这里日新月异的变化。
何零露念过的幼儿园早就搬了,她跟顾炎一起念过的小学也改了名。
曾经气派豪华的别墅区已经被后来一个接一个的新地王赶超,记忆里永远不会剥落褪色的外墙也在岁月里悄然添上了修补的痕迹。
得益于顾家始终没有把那栋房子出售,顾炎跟何零露才能骑着车子重新进入这里。
何零露家的别墅早在爸爸被抓后就被没收拍卖了,据顾炎说,这房子后来卖给了一个外地的富商做投资,大多数时间都空着。
何零露看见这栋房子的外墙有明显重整过的痕迹,妈妈曾经很引以为豪的一面玫瑰花墙如今砍得干干净净,不过现如今的瓷白颜色倒也并不难看。
她原本以为再次出现在这儿,心里一定会被负面情绪完全包裹,可当真的渐渐走近却发现时光荏苒,很多东西都已经在时间里被慢慢淡忘。
也可能。
何零露侧头看了看顾炎,也可能,是因为有他在身边,所以才在恍惚间觉得,其实一切都可以轻描淡写就过去。
正发着呆,房子大门突然打开,有位穿着很是考究的太太牵着条小狗走出来,后面还有阿姨帮忙牵着另外两条大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