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的恳求并没有让温玉玲产生任何动容。
对面的女人好似一尊没有感情的石像,在温晚从地上站起来的瞬间,又面无表情的将她往后一推。
画面翻涌,哭音还挤在嗓子眼里,穿着校服的温晚跌坐在卧室的地板上,门口,是温玉玲在跟家里的保姆阿姨交待:“她既然要绝食,你就由着她,以后吃喝都不必送上来了。”
保姆阿姨往这边看了一眼,摇头叹了口气,随后在她眼前关上房门。
落锁的声音激荡在温晚耳边,压抑的窒息感再一次涌来,迫使她在黑暗中睁开眼。
仔细听,好像跟梦境里一样,有人在转动房门把手。
金属钥匙碰撞的声音让她的意识稍稍清醒,可是她觉得好累,脑袋昏昏沉沉的,如同浸在温水里,浑身提不起劲来。
“姐...姐你醒了吗?”好像是于渺进来了。
温晚重新闭上眼,耳边像贴了个玻璃罩,想要回应,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后来于渺还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太清,眼前的人影晃晃悠悠,再次变得模糊起来,就在意识消散之前,她仿佛听见有人在耳边喊她的名字。
那声音很熟悉,也很好听。
牵引着她,再次跌回梦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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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阳光扫进明净的玻璃窗,窗格落下的倒影映在床角。
哪怕室内的光线如此明亮,床上的人也似乎未受到惊扰,一直沉睡着不肯醒来。
秦闻在送完梁驭的家庭医生离开后,到午后才带着需要签署的文件过来。
梁驭坐在客厅外侧的沙发里,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卧室的一侧,自接了温晚回来后,他就把这里当成了办公桌,一来方便处理公事,二来方便温晚醒来之后找到他。
秦闻在等待汇报之余留意到梁驭的视线,也不免跟着担忧起来。
已经两天了,虽然医生看过之后说没什么大碍,但夫人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
为此,他还特地问过梁驭,需不需要把夫人转到医院去接受系统的治疗,可是...他回忆起梁驭当时的神情,清晰地记得那句:“或许,她只是不想醒来面对这一切。”
自那之后,秦闻再没有提起这件事,并听从梁驭的指示将办公场所移到了这里。
跟平常一样,等日常的事务汇报完,秦闻又提了两句近日收到的邀约:“D.T杂志的负责人说想跟您约个专访,再有就是马玉津导演的电影在筹划中了,马导问您有没有时间见一面。”
“那部民国题材的剧情片?”梁驭问。
“对。”秦闻说,“有关男主角的人选,目前网络上对您和陆晏清老师的呼声比较高。”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秦闻发现梁驭在听见陆晏清的名字时,笔尖似有凝滞,但也只是一瞬,很快,就听梁驭说:“找个借口推了。”
“好的。”秦闻应下来,接着翻开手里的最后一份文件,也是最重要的一份,“这是按照温女士要求拟定的婚前协议补充条款,您过目。”
梁驭接过来翻看几眼,上面有几处条款已经按他的意思做出了更改。
在此之前,他跟温晚的婚前协议除了双方约定的条款之外,对于财产分割这一块的款项其实写得很清楚,不过,温玉玲始终觉得这份协议对温晚的保障太少。
有关这一点,她在梁驭去馥厢苑的那天晚上,曾跟他开诚布公的谈过。
“我知道阿晚她是不想占你的便宜,但我作为母亲,不得不为她考虑,这也是我一直想让你们生孩子的原因,我不想让她最后一无所有,没有依靠。”
事情的来龙去脉,梁驭在来的路上已经从于渺那里知晓。
他能够理解温玉玲的担心,却无法理解这样的做法,“说到底,您是不相信她会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这些。”
“我生的女儿是什么样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温玉玲说,“成功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梁驭神色未改,只是说:“有些事没有去了解过,还是不要轻易下定义比较好。”
这话在温玉玲听来尤其刺耳,但她克制住了自己反驳的欲望,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直言道:“如果你答应,我会同意让你把她接回去。”
梁驭并未拒绝,“这对我来说不难。”
他这样爽快的应允下来,反倒让温玉玲觉得意外。
这片刻,梁驭已经从沙发上起身往二楼的卧室去,直到临上楼时才停住脚步,问她:“不过到目前为止,您是不是都没有认真地看过她的设计?”
温玉玲回头,看他脸上的笃定之色,第一次被问得哑口无言。
她不屑于看那些东西,是因为她从心底里就觉得这个行为没有意义,而梁驭只用只言片语就轻易让她产生了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