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的样子仿佛疲倦得很,于渺也自觉不再多话,将餐盘放下就转身离去,却听温晚在身后叫住她,问:“如果可以,你能不能帮我打个电话?”
“啊?这...”于渺面色犯难,表情有些纠结。
好在温晚并没有强迫她,“没关系,你要为难的话就算了。”
其实于渺刚才还在思考是不是能帮温晚做些什么,可当所有的利害关系清晰的摆在明面上,她下意识就胆怯了,更害怕惹怒温玉玲从而丢了这份工作。
这样的矛盾感让于渺极为歉疚:“姐,对不起。”
温晚摇摇头,笑着安慰她:“我能理解。”
待人走后,温晚收敛眸中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漠然。
她回忆起高中那次和温玉玲关于大学志愿的争吵,当时她也被关在这个房间里饿了整整三天,温玉玲一旦下定决心,连应志华都拿她没办法,还能指望谁来救她?
算了,说服不了于渺也好,这样谁也不用牵扯进来。
就由她一个人这样清清静静的,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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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裕影业总部大楼位于海城高新区的中心地段,四下高楼林立,和CBD隔江相望。
周一例会结束后,照常是由各部门主管汇报下周的工作安排,CEO办公室进进出出,众人的脚步声却轻而浅,生怕惊扰到了谁,更无人敢大声喧哗。
规整安静的格子间里充斥着跟以往不一样的气氛。
在多数人认真工作的同时,也不乏有人在私底下交头接耳——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连杨经理进去都被批评了。”
“这还看不出来,老板今天心情不好,弄得整个中层都人心惶惶,生怕被迁怒。”
“我之前觉得老板挺和蔼的,怎么情绪不好的时候这么吓人?”
“嘘...快别说了,秦总助来了。”
秦闻抱着文件从格子间经过,一路走来,类似这样的谈论听了不少。
作为梁驭最得力助手,有很多人都想从他这里探听到有关老板的消息,可无论怎么询问,他始终选择了缄口不言。
到办公室门口,秦闻侧身让公关部的李总监先离开。
室内,梁驭站在落地窗前,坚毅的下颚线条紧绷着,眉间的疑虑始终没有丝毫松懈。
秦闻快步走进去汇报情况:“您交待的事都查过了,据海盛的经纪人余声说,夫人近几天的工作都被延后了,好像是因为生病了状态不好所以不能出门。”
“生病。”梁驭将这两个字在舌尖转了一圈,眸中郁色难消,“馥厢苑那边怎么说。”
“说辞一样,只是派去的人没见到夫人,真假无法确认。”
梁驭:“于渺联系上了吗?”
“还没有。”秦闻说,“住的地方没人,电话也一直不接。”
“行了,你先去忙吧。”梁驭扯松领结,沉吟几分,在秦闻临走时嘱咐道,“把晚上的行程都推了,我亲自去一趟馥厢苑。”
“好的。”秦闻领命离开,手机却在出门时响了。
他低头一看,显示的这串号码很熟悉,几秒后反应过来,“是于渺。”
不知为何,梁驭在听见这话的时候,短暂地松了口气,他重新看向窗外那逐渐被阳光覆盖的城市街景,沉声开口:“接吧。”
第32章 清醒
夜凉如水, 广袤暗蓝的天幕中悬挂着一轮圆月。
微风吹拂起窗前的薄纱,外面树丛茂密的绿荫道上有车驶过,轻微轰鸣声惊扰了树杈上沉睡的鸟儿, 却无法唤醒沉溺在睡梦中的人。
车灯在楼下熄灭,家里有客来访,在二楼卧室的温晚仍浑然不觉。
她的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 感觉自己好像被扔进一片深海里,漂浮游荡, 任由波涛吞灭了呼吸。
在她挣扎下沉的一刹,浸没她脖颈的海水幻化成了一双手。
那力道逐渐收紧,温晚顺着手臂往上看, 映入瞳孔的竟然是温玉玲的脸, 她面容平静,用最亲和的声音在说:“你的人生都要听我的, 只有这样你才会变得更优秀, 明白吗?”
“不...我不要。”温晚用力挣脱那桎梏往前跑, 却不小心在站起来时被鞋带绊了一跤,重新摔在地上, 一同甩在她身上的还有数不清的杂志和画本。
视线所及之处, 温玉玲正在桌前泄愤一样地剪那些她所珍爱的东西, 碎屑在脚边散了一地, “我让你不好好学习,让你看杂志,这些玩物丧志的东西你以后都不许再碰!”
温晚拼命摇头,心痛感无以复加。
她爬过去哭喊着劝她不要剪了, 却被温玉玲用手无情扯开。
没有办法, 温晚只好用身体护住剩下的那些, 边哭边说:“...妈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看了,求你不要剪了,不要剪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