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梵静静看着龙纹腹端的碎金,良久,似乎累极,他轻轻闭上了眼睛。
他整整一个晚上未曾合眼。
那本据说可助他压制心魔的古籍如今就在他的枕下藏着,他留下了那本古籍,却是最终也没给那个人答复。
他潜意识里并不想修炼那来路不明的功法。
他依稀猜到,那人出现的诡异,给的功法指不定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但灵海中宛如幽灵一般燃烧着的紫色火苗却好似受到什么刺激,不断燃烧,变大,隐隐有燎原之势。
在这样下去……
聂梵默默攥紧了拳头。
白宁依稀感觉到一股夹杂着强烈恐惧的悲伤,她微微蹙眉,右手抚上心口,隐约察觉到,这股恐惧来源于被她本命法器连接着的另一端。
她怔了下,抬头看向聂梵。
聂梵面色极其不好,一只手搭在石桌上紧握成拳,低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宁不知他如今正在想些什么,凭借着金锁为两人连接起的心绪,她知道聂梵必然有事儿在隐瞒。
她隐隐觉得,隐瞒的不是什么小事。
白宁迫切的想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可聂梵如今已然不是小孩儿,她不能强逼他说出心事,只能放缓了声音,像他年幼时赌气那般,轻声哄他:“聂梵,怎么了?”
白宁放软声音说话时少了几分冷冽,声音轻轻的,像是一片羽毛撩过心弦。
聂梵太过熟悉她的神态,他不用看就能清晰想到,她说这话时眉眼是如何舒展开,浅绯色的唇瓣是如何开合,说完话时,她会不自觉浅浅笑一下,脸颊绽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聂梵眸光微深,拳头握的格外的紧:“无事。”
白宁蹲下身子,聂梵猝不及防的撞见了她的眼睛。
杏眸清亮,眼尾微翘,眸子里荡漾着细碎的光。
聂梵心头一撞,飞快的移开了眸光。
一晃神的功夫,灵海中的火苗顿时烧成熊熊大火,顷刻间,聂梵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你到底怎么了。”白宁想不明白,聂梵今日怎的愈发怪异,伸手想要探他的额头,聂梵轻轻躲了过去。
“白宁,别碰我。”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冷冽。
白宁微愣,指尖一滞,纤细的五指悬在半空,美眸微瞪,像是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对她说话。
眸中一丝受伤转瞬即逝,白宁停顿了一会儿,收回了手:“嗯。”
那一刹那,聂梵清晰看见她眸底光亮骤然黯淡,心口处传来一阵细密的疼。
不是这样的,他不想让她难过。
灵海之中火势蔓延,他隐约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像是被囚与铁笼的野兽在发出怒号,所剩无几的理智摇摇欲坠。
“我不知道你怎么了。”虽是有些受伤他的冷淡,白宁想了想,却还是好声好气道:“但我能感觉到你好像很难过,聂梵,我想让你别伤心,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虽有金锁作为两人间心绪相通的锁链,但白宁无法感应到聂梵心魔的异动,只能依稀察觉,聂梵似乎十分难过。
她想伸手碰碰他,却又碍于他的退避,迟疑片刻,她还是没动。
聂梵闭上眼,指尖深深陷入皮肉。
“罢了。”看聂梵似乎不想与她过多交谈,白宁只能暂且离开:“我一会儿再来寻你。”
话落,她转身准备离开。
才刚刚转身,聂梵忽的紧紧抓住了她的手,白宁愣了下,以为聂梵想通了,蓦的转身,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魔气。
还没等她运功抵御,呼吸一滞,一只手紧紧掐住她纤细的脖颈,强大的魔气宛如寒冰冻结住所有经脉。
她被迫抬头,后背狠狠抵在墙壁上,美眸瞪圆,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人。
似乎不太懂聂梵怎么忽然变成了这样。
黑袍翻飞,男子眸中殷红一片,依旧是那张瞧着温和内敛的眉眼,额心缓缓浮现堕魔标记。
白宁的心霎时沉到谷底。
“你说,你不知道该怎么做?”玄衣男子殷红的眸子微微眯起,他勾了勾嘴角,顶着聂梵的面容,满身邪气:“来,我来教你。”
白宁挣扎着试图逃脱,却被聂梵一只手制住,洁白如玉的皓腕被迫交叠抵在头顶。
她抬眸,闯入眼眸的是聂梵不断放大的红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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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公冶望。”
看过探子传来的最新信笺,复商引忍不住啧啧感叹了几声,“他确也太狠了些,竟然强行催化帝君心魔,这得耗费多少修为。”
黎古拄着梨木杖候在一旁,老神在在:“为了我族帝君,自然都是值得的。”
复商引点头:“这倒也是。”
话是这么说,但复商引一点也不想为这位本就该回来的帝君耗费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