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梵将她捡了回来,她似乎絮絮叨叨和他说了许多东西,但具体说了什么却又记不清了。
聂梵抿唇,没有犹豫,诚恳道:“确实挺多。”
话落,他顿了下,继续道:“还很会哭。”
稍有不顺心意就呜呜呜的落眼泪,跟个水妖似的,一碰就掉眼泪。
白宁面上微红,轻咳两声,闷头喝着醒酒汤掩饰尴尬。
喝完醒酒汤,便被聂梵催着进了净室,里头备好了热水,聂梵末了还不忘嘱咐她洗完快去做早膳。
临走前埋怨道:“饿死了。”
白宁想不通:“你醒酒汤都煮了,没给自己弄些吃的?”
聂梵耸肩,道:“不习惯自己弄。”
什么破习惯!
白宁忿忿的沐浴,洗过头发,换好衣裳出来时外头阳光正好,天气放了晴,湛蓝如洗,半点也没有昨晚的暴雨时的阴沉。
聂梵在院子里煮茶,文火上架了小茶壶,茶壶上水汽腾腾,他盯着水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宁顿了下,隐隐发觉,这小崽子似乎突然有了心事。
“在想什么。”白宁走过去,顺手擦着头发,偶有水滴在额前碎发上滑落,溅在煮茶的小案上,迸溅破碎水花。
聂梵顿了顿,抬头看她。
许是刚刚沐浴过的关系,少女的眉眼被水汽蒸的微微泛红,眉眼之中皆有湿意,如墨的长发湿漉漉的被拨在身前,她微微侧着头,手中拿着棉帕擦头发。
空气中飘来淡淡的竹叶香,混合着潮湿的皂角香,聂梵眸光微黯,移开眸光看向一旁。
“怎么了?”感觉聂梵神色有异,白宁伸手在他面前招了招手:“看哪儿呢。”
聂梵侧头瞥了她一眼,然后道:“无事。”话落,见着白宁略有不信,又道:“若是无事便去煮饭,饿了好半晌了。”
熟悉的大爷语气。
白宁抿唇,暗道自己就不该多来问这一句:“知道了知道了,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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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宁沐浴过已然不早,做不了太精细的东西,只能将昨日的春卷炸物拿出热了热,煮了锅清汤小粥。
端出来时聂梵已然收好了茶具,正坐在原地发呆。
白宁将吃食放在小案上,替他摆好碗筷,舀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粥。
“好了,吃吧。”白宁将碗放回他面前,忽的想到什么,神色自然:“过几日我兴许得回清净派一趟,临走前会给你备好吃食,你自己热一热便能吃。”
“回去?”聂梵下意识道:“我也要跟你一起。”
每每在她有事儿要离开的时候,他身上总会流露出当初那个小孩儿的影子。
无论多大,他骨子里还是个粘人精。
白宁抬眼看了他一下,笑道:“我是回去请罚的,你跟着做什么。”
聂梵这才想起,昨日白宁与他提及,她传书与宗门,要退了与季言的婚事。
这婚事定了百年,说退就退,她必然要给宗门一个交代。
他下意识攥紧了拳,末了又松开,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小粥,他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心道:“你会受伤吗。”
他说这话时有些不自然,像是在强行克制着什么。
“不会。”
白宁平静道:“但受些罚到底是会有些的,应当不会出什么大事。”
毕竟清净派还要靠着她的名望坐稳修真界第一门派的位置。
聂梵抿了抿唇:“我想与你一同去。”话落,怕她不同意,他又道:“你说过,不会再丢下我的。”
白宁犹豫一会儿,才道:“并非是我不想带你。”言至此处,他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几分有气无力:“只是这事儿有些棘手,我……”
她顿了顿,说到这里有些泄气,勉强道:“我心下也正乱着,兴许没有余力顾及你。”
聂梵捏筷子的手停了下,抬头看她。
“距离我与季言的婚期仅有八年。”白宁抿唇为难道:“马上就要成亲了,如今突然提出退婚,门派中难免有异议,我需得一一处理。”
这件事情远比能想到的要麻烦。
聂梵心中也晓得一二,微微动唇:“你当真打定了主意?”
他到底还是没想到,白宁竟然真的能说退就退。
哪怕昨日哭成那个样子,如今醒来再提此事,真是半分迟疑都没有。似乎心里的喜欢并不能阻拦她做此决定。
“自然。”白宁没有犹豫,“此事既然已经发生,便再没回头的道理。”
聂梵抿了口清粥堵住了嘴难得没再说话。
两人交谈间,院门忽的被人敲响,白宁过去开门,见着来者愣了下,“嬷嬷?”
正是昨日在院门外偶遇上的隔壁陈嬷嬷。
瞧见白宁,陈嬷嬷笑了笑,手中挎着竹篮,和蔼道:“突然登门,叨扰白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