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又有眼泪低落,聂梵抬眉睨了她一眼,眸光幽幽:“再哭?”
许是因着目光太凶,白宁抽噎了一下,眨着满是水光的眼睛看他,扁了扁嘴,像是在抗议。
这女人清醒时就不好欺负,如今喝醉了更加难缠,聂梵实在是没了办法,索性将伞丢到一边,二话不说将她抱起来,往小院里走。
雨天路滑,聂梵怕她摔着将她抱得极紧,白宁挣扎了两下,没挣脱,于是便继续闷着声儿哭。
聂梵一个脑袋两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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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屋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聂梵一身寒气,将白宁放在一旁的小榻上。
一路上许是哭的有些累了,白宁被放到小榻上时,眼泪倒是止住了,但鼻头微红,红唇微抿,俨然是委屈至极。
“自己去衣箱子里寻衣服。”聂梵点燃烛台,寻出前些天刚被拿出来晒过的被褥,放在她身边,恐吓她:“我待会回来,你若还穿着湿衣服,我便亲自给你换了。”
白宁脑子虽不太清醒,但男女有别到底还是知晓,听他这么一说,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点了头。
聂梵见她如此配合,暗自勾唇,末了才去换下自己的湿衣服。
片刻后,聂梵推开屋子,白宁已经自觉将自己裹成蚕茧,藕粉色厚棉被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脑袋,被打湿的长发一缕一缕披在脑后,还在慢慢滴水。
聂梵手中拿着汤婆子,开门时白宁恰好正看着他,眸中水雾散去,可眼睛依旧红得像个兔子,有几分可怜兮兮的味道。
“拿着。”
聂梵抿了抿唇,有些别扭的将汤婆子塞给她,末了瞧见她头发还在滴水,便去一旁取了棉布替她擦拭头发。
白宁抱着汤婆子裹在被褥里,颇为配合的没有挣扎,垂着脑袋任由他擦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聂梵也没有说话,一心替她擦头发。
屋中突然安静下来,两人各有心事,烛火微晃,两人身影各自在一方,白宁绞了绞被角,忽然想到什么一般:“你们男子,是不是都是这样?”
聂梵擦头发的手顿了一下,不懂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有些不太懂她的意思:“什么?”
白宁脑子还没完全清醒,她只是突然想到了些事儿,这才问了这么一嘴,没想到被问了回来,白宁迟钝的想了会儿,很认真的回答:“是不是都是这样满身风流债。”
她又想到了季言。
她回话时声线很轻,但却又并不显得敷衍,像是有认真想过一般。
聂梵笑了下,她说这话时,有种认真的傻气。
白宁清醒时从来不会用这种有些傻气的声音说话,聂梵一时觉得有趣,继而又轻声问道:“怎么说。”
白宁扁了嘴,有些委屈道:“以前白俞是这么说的,那时我还不信,如今想来,他说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譬如季言如今之事,白俞早前就与她说过,虽说带着恐吓的意思,但到底也是提过一嘴。
聂梵好奇道:“他与你说了什么?”
“他说,世间男子哪有不好色的。”铱驊白宁扁着嘴,有些委屈道:“若真有机会,没人能拒绝美人投怀送抱。”
聂梵没忍住嗤笑一声:“屁话。”
白宁顿了下,眼睛依旧红红的,有几分脆弱的迷茫。
“他借口说全天下男子都是这样,就是为了诓骗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聂梵慢慢将她头发一缕一缕擦干净,难得好脾气的道:“只有将旁人都说得都如他那般不堪,才会显得他的所作所为不那般荒诞。”
白宁尚未清醒,听得一愣一愣的,有些不太明白。她转身看着他,有些茫然。
长发因她的动作自手中滑下,聂梵抬眉,一眼就看到白宁茫然的眼神,心知如今她必然听不懂,便也没有过多解释,于是捏了捏她的脸颊,看她下意识吃痛,漂亮的五官皱在一起,聂梵莫名心情大好:“反正他在骗你。”
聂梵放开手,白宁揉了揉有些红的脸颊,有些委屈道:“可是他说准了季言。”
聂梵顿了一下,听她继续道:“他说,季言有如此名望,日后定有不少女修投怀送抱,他不会拒绝。”
白宁说这话时语调低了下来,显而易见的流露出几分沮丧。
“那是季言的问题。”聂梵冷哼一声,道:“你自己看人不准,不能将这错归咎于所有男子皆是如此。”
“可修真界却有如此风气。”白宁糯着声音坚持道:“我自幼听过不少。”
聂梵擦头发的手顿了下,白宁背对着他,他看不清她的神色。
聂梵抿唇,状似不经意道:“但这世上还是有很多人不是那样。”
他替她慢慢的擦拭头发,哄她道:“你知道的,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都一样,有的人一生很短,只够喜欢一个人,只要喜欢上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无论是否会有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