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一点,聂梵忍不住勾了勾唇, 心情大好。
“一百来岁的年纪。”聂梵收回手, 眸光慢慢落在她身上,似笑非笑:“居然还掉眼泪。”
被他这么一说, 白宁霎时红了耳根, 讷讷没底气道:“我——”
话还没说完, 便被聂梵单手捏住脸颊, 他有意不让她说话。
不想听她搅乱人好心情的解释。
白宁愣了愣, 被挤出金鱼嘴“呜呜”了几声。
刚刚掉过眼泪,女子清亮的眸子如今聚满水汽,雾蒙蒙的,像是雨后含露的美人蕉,花叶上落着盈盈水滴。
聂梵喉结微动,勾唇笑了下,顺着她没说完的话道:“你什么?”
他清楚白宁从不会对自己使用法术,所以如今才敢这般肆无忌惮。
白宁被他捏着脸颊,说不出个完整的话,心下稀薄的感伤瞬间烟消云散,她瞪着他,忿忿的。
谁能想到年纪小时那个傻里傻气的小孩儿,长大后会变成如今这个恶劣的家伙。
真是越长大越不可爱。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受不住被白宁这般忿忿盯着。
聂梵终于舍得松开她的脸颊,摩挲着方才触过她脸颊的指尖,状似不经意:“师父还是莫在旁人面前掉眼泪的好。”
聂梵捏她的手劲儿并不大,纵使脸颊娇嫩,如今松开也没留下什么痕迹。
白宁揉了揉遭罪的脸颊,没好气的回他:“什么意思。”
聂梵看她捂着脸颊,一副很是生气却又不舍得真与他算账的模样,勾了勾唇,火上浇油:“眼睛红红的,真难看。”
白宁:???
亏她还心疼他被心魔纠缠这么些年,如今反倒被嫌弃她红了眼睛难看。
白宁深呼吸,默默告诫自己,自己养大的,不能打,不能打。
结结实实的被聂梵的话气到。
少女脸颊憋得通红,娇靥染绯,宛如雨后漫山遍野的山茶,色泽如火,娇艳欲滴。
聂梵顿了顿,瞧见少女眼眸恢复神气,没了半点水雾。
聂梵满意的笑了下。
就该这样嘛……他的师父就该满眼温柔,如春风和煦。
和煦春风里,怎么可以有寒凉雾气。
目的达成,在女子纸老虎般的凶巴巴眼神里,聂梵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转移话题:
“师父,我饿了。”
他这声师父唤的极轻,有几分年幼时撒娇的口吻。
聂梵总是这样,逞完口舌之快便乖乖服软,白宁顿了下,又听他关切道:“早膳好了吗。”
话落,没等她回话,聂梵靠着门,倦倦的,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模样:“方才与心魔抗衡好累人,师父……”
他轻轻看向她,后面没有说话。
分明知道他是故意提及博取怜惜,可在听到“心魔”两字的那一瞬,白宁还是没忍住心软了一下。
聂梵天生就是要入魔的人物,有心魔围绕算不得稀奇。
可如今她改变了命运,将他养大,教养成人,他不再愿意坠入魔道,于是将终此一生被心魔困扰。
心魔这种东西,对于修道之人都是一个难以逾越的坎,何况凡人。
而聂梵却始终与之制衡着,用他自己的方法。
“我去厨房。”白宁终是没狠下心继续生气,她轻轻开口,临走前回头看了他一眼,像是在安抚他:“放心,很快就好。”
她说话时眉眼弯弯,好看的不像话。
聂梵目送她去往厨房的背影,心情莫名大好。
你看,他的小师父,哪怕再怎么气恼,终了时,还是会为他料理三餐,眉眼弯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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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膳白宁替他下了一碗阳春面,开油锅炸了两篮子春卷,一篮子腐竹,还有些茄盒藕夹之类的小物。
两人用过早膳,春卷腐竹和小物都还有好些,白宁分了一小堆出来自家吃,将剩下的分装在在几个食盒里,打算给街坊邻居送些过去。
正准备出门,聂梵拦住了她:“我也要去。”
白宁看他一改方才病恹恹的神态,一碗阳春面下肚好似又恢复了生龙活虎,犹豫了片刻,还是不放心道:“你方才不是说倦怠吗,不如回去休息一下。”
毕竟心魔这种东西,确实劳心费力。
聂梵拿了个藕夹,道:“你不是说我是你兄长吗。”聂梵咬了一口,接着道:“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走街串巷,孤身一人的,说出去多不好。”
倒也确是这个道理。
白宁犹豫了一会儿,见聂梵精神确然不错,于是也未曾阻拦。
聂梵顺手接过食盒,替她拿着。
“正巧厨房没多少葱蒜了,一会儿做镶银芽可能需要。”白宁寻了帷帽戴上,堪堪遮住面容:“咱们顺路再去街上买些,再去逛逛,看看有什么可添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