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至此处,文酒顿了顿,又道:“难道是想打开封印,放出里面的谁?”
骆城封印连接人魔两界,若是打开,里头的魔族自当倾巢而出。
联想到前日在扶城遇见魔尊复商引,白宁知道事情的严重程度,轻轻蹙眉,将前日所见所闻与文酒细说一番。
尤其是复商引曾提及,他救徐生,是受人所托。
堂堂魔族一方魔尊,能受谁的驱使,前来人间相助一个转世妖将?
文酒也察觉其中端倪,抿了抿唇:“若那徐生当真是曾经的妖族大将,或许我知道他是谁。”
白宁没想到她竟对妖界也有所知晓,一愣,追问道:“是谁。”
文酒道:“我曾见过前任妖界女皇,她座下执掌实权的将军仅有一位,名唤月戌生,封号飞骑将军。”
月戌生。
白宁摩挲指上草戒,文酒继续道:“他确然称得上是一位大将,一生为女皇征战四方,助女皇一统妖界,创下无量功德。”
这倒是与万鬼木所说的一模一样。
“可惜后来三皇子叛乱。”文酒唏嘘道:“这位将军领兵平叛,被奸人所害中了圈套,陨落于凉哑川。”
凉哑川,正是小梨花前世诞生的地方。
白宁顿了顿,确定这个月戌生便是徐生的前世。
文酒心下一番比对也猜出了大概,但心下仍有些疑虑:“按你所说,月戌生如今为箬弦姑娘入鬼道,想来是爱上了箬弦姑娘,可我分明记得……”
白宁直觉有变故,挑眉,听她继续道:
“月戌生为将军时,妖界时常传出他与妖族女皇的流言,虽是不知真伪,但他死后妖界女皇的确为他立下衣冠冢,并亲自为他守灵三日。”
众所周知,妖族只会为血亲良配守灵。
妖族女皇出生青鸟一族,不可能与月戌生扯上什么血亲,这守灵只可能,是以另一种身份——
良配。
未曾想月戌生这一生情史竟如此精彩,白宁咂舌,讷讷道:“那如今……他若是活着,忆起从前后再次见到妖族女皇,岂不是——”
“很尴尬。”文酒接话,停了停,又道:“当然,也许不会那么尴尬,妖族有祖训,为皇者不可耽于情爱,一生只能与一人成婚。”
换而言之,这两人永远不可能有结果。
既然早知无果,也许两人日后相见,便也没有多少遗憾和可惜。
“当年女皇为得到支持,嫁与妖界一位少主当续弦,听说是丹雀族,颇有权势,膝下过继了少主先夫人的四个孩子,那丹雀族少主自先夫人去后便思虑成疾,缠绵病榻,在她登基不久后便去了。”
若不是因着缠绵病榻,也不会轮到她嫁与丹雀族。
后来的事白宁也略有耳闻,后来过继的三位皇子纷纷成年,丹雀族不服被女人统领,于是暗中撺掇皇子叛变,大皇子二皇子不为所动,唯有三皇子被撺掇动了。
再后来,便有了三皇子叛乱,月戌生领兵平乱,陨落于凉哑川,三月后,叛军彻底被剿灭,妖族恢复太平。
一来二去,白宁也算是摸明白了:“这位女皇并不爱这位丹雀族少主,她心中的良配,是月戌生。”
文酒颔首,思索道:“这样一来倒是说得通了。”
西之魔尊这么大的名声,能被谁请出魔界,并出面救下徐生?
若是妖族女皇,那这一切便顺理成章。
妖族女皇开口所求,西之魔尊若是应下,女皇便算是欠了魔尊一个恩情,这恩情,日后是要还的。
联想到如今魔族通道的封印被妖族冲撞,白宁隐隐觉得这两件事必然不会是巧合:“这样说来,如今骆城封印的冲撞——”
文酒轻轻点头,接话道:“并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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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生跟随妖使缓步迈过门槛,一抬眼,便瞧见富丽堂皇的大殿纱幔纷飞,别有一番孤寂冷清的意味,再往前走,穿过一个小门,珠帘层层遮住视线,依稀可见里头的一抹身影。
妖使欠身恭敬道:“将军,到了。”
徐生站定原地,妖使识趣的退了下去,殿中仅剩两人。
殿中燃了香,点点轻烟自香炉上飘起,消散,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徐生俯身跪下,复商引已然助他寻回前世记忆,如今他回到这里,是为与女皇道谢。
若没有她出面请动复商引,他不可能有机会在白宁手下逃脱。
珠帘之后的人影动了动,起身,并未走出珠帘。
“不必言谢。”嫦玟看着阶下的男子,停顿了很久,恍若漫不经心:“听闻你此番归来,还有旁的事。”
女子的声音透着上位者独有的威严,徐生俯身以额头抵着地面,未曾起身:“确有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