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老远都能听到后头传来的声音,白宁不胜其烦,腿上速度又快了几分。
“尊者似乎与大师兄不太一样。”聂梵虽被捂着耳朵遮住眼,但外头的动静还是听了个七七八八。
外门弟子尊内门弟子为师兄,白俞再怎么不成器,好歹也是内门弟子中资历最深的。
尊一声大师兄也不为过。
白宁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道:“我兄长是个不成器的,你往后可莫要学他。”
“自然不会。”聂梵跟着她,停顿了一下,很认真道:“我往后要成为一个像尊者一般的大英雄。”
虽说未来的魔帝如今年纪正小,然而白宁还是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她。
她愣了下,心里有些复杂。
谁能想到如今这个一脸仰慕的少年,日后有可能将她剔骨焚身。
白宁想了想,道:“那你……要好好努力才是。”
聂梵点头,竟然有几分乖巧。
二人匆匆往斜雨竹林而去,不消多时便抵达一片竹林。白宁取下他眼上的白绸,带他进穿过竹桥长廊,进入院子。
院子极为朴素,院中有一棵巨大的槐树,如今不是花期,正瑟缩着残枝。
白宁领着他,进了客房。
“如今时候也不早了,你好好歇着罢。”白宁将客房收拾出来,寻了件袍子,供他换洗,然后慢慢道:“若想清洗一番,可去后院灵泉。”
聂梵自她手中接过布袍,发觉是个成年男子的身形,一时微愣,下意识道:“尊者府上,可还有人?”
白宁正在替他整理被褥,见他拿着袍子若有所思,抿唇笑了笑,“这是季言的衣裳,可能有些大,你将就些,一会儿我帮你把衣服洗了。”
虽说有办法躲过此处禁用法术的禁制结界,不必凡事亲力亲为,然白宁自幼跟着母亲在人间长大,很小便养成了亲自洗衣晒被的习惯。
这么多年,也一时没改掉。
聂梵拿着袍子看了一会儿,心情不知为何,有些低落。
他自然知道,尊者口中的季言,是修真界中那位有赫赫声名的丹修。
他听内门弟子闲聊时提到过,清净派掌门独女白宁与凌绝宗宗主独子自幼有婚约,那位凌绝宗少宗主,名字便叫季言。
长老们都说,素晖尊者与少宗主,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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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聂梵换好衣袍回到客房,白宁已然铺好被褥,在屋中燃起安神香,轻烟袅袅盘旋而上,又在须臾之间消散。
古朴小屋里烛光极亮,暖橘色灯光落在她眉眼上,宛如寒雪初融,宁和温柔。
“好了,好好休息吧。”
白宁吹熄火折子,盖上香兽小炉,作势便要离开。
聂梵愣了愣,蓦地想到什么,下意识想要叫住她,可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白宁行至门口,看聂梵站在床边似有心事,顿了顿,道:“怎么了?”
聂梵微愣,怔怔看着她,好半晌胡诌了一个理由,“我、我怕黑。”
少年的声音很小,像是有些羞涩。
白宁脚步一滞,侧头看他:“什么?”
“我说。”少年在床边坐着,低着头,足底不安的蹭着地面,声音有些没底气:“我怕黑。”
白宁一愣,心道话本子可没说这聂梵怕黑,但又看着少年不安的坐在那儿,一时间多少有些心软。
罢了罢了。
“睡吧。”白宁搬了椅子放在他床边,坐下,揉了揉他的脑袋:“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她说这些话时很温和,像是安慰一个闹脾气的孩子。
聂梵有些不自在,但还是乖乖听话躺在床上。
其实他如今并没有睡意,也不怕黑,想要留下尊者,是因为……
他曾听说过,素晖尊者有心收徒。
外门长老常常拿此事鼓励他们好好修习,争取日后被尊者看中,拜入尊者门下。
外门弟子得知此事人人摩拳擦掌,他亦如是。
他想拜她为师,因为她很厉害,他想成为像她这般厉害的人。
所以在她问他,是否要跟她来此之际,他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他嚅嗫了良久,才缓缓开口:“我曾听闻门中长老提及,您修为大成,日后不久便会开山收弟子。”
白宁本在给他掖被角,动作一顿,心道难怪这么轻易便跟她来了这里,原来是有算盘在这儿等她。
“嗯。”白宁想看他玩什么花样,顺着他的话道:“是有几个叔伯与我提过。”
不过被她搪塞了过去,没当真。
得了肯定答复,聂梵有些紧张,紧紧攥着被角,侧头看她:“尊者……想要什么样的弟子?”
白宁佯装没看见他的小动作,想了会儿,道:“听话些的吧,年纪不能太小,不能太不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