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时语调轻快,有些调笑味道。
她在笑他曾经有次借口怕黑,晚上攥着她不让她去见季言。
聂梵顿了顿,霎时红了脸,默默也咬了一口冰糖葫芦,心道如今那讨厌的人不在,他才不会这般幼稚。
白宁嚼着冰糖葫芦瞧着他飞速涨红的脸,默默觉得,自家小徒弟爱脸红的这个毛病,简直可爱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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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宁初初发觉异样,是在刚入镇子时。
白宁时常前往西域,一来二去便也知晓西域民风开放,不似中原女子有礼教束缚。
西域女子大都乐于见人,以往走在街上,偶尔能见妙龄姑娘们三两相聚,谈笑风生,可如今白宁走了好一阵子,瞧见人潮涌动,异常热闹,其中却没有一位姑娘。
这有些蹊跷。
白宁本以为此地地处西域边陲,受中原风俗影响,女子如中原姑娘一般大多不怎么抛头露面。
可她注意到就算专做女子生意的胭脂水粉铺子里,来往的也都是些男客,瞧那模样像是在给家里人带东西,瞧了半天,愣是连戴帷帽的姑娘都见不到。
这就奇怪了,哪怕是中原,也见不到这样的场景。
白宁原想借故寻个客栈落脚问一问店家,结果瞧见聂梵想吃糖葫芦,便想着先替他买个冰糖葫芦。
只是没想到,这一买便自小贩口中听出了些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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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将至,白宁带着聂梵随意寻了个客栈歇脚,如今聂梵年纪尚小,又身负魔修趋之若鹜的暗灵根,白宁不放心他一人住着,便同他住在一块儿。
聂梵得知时又一次涨红了脸,然却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紧紧地牵着她的手。
客栈的掌柜是个年纪稍大的阿伯,瞧见白宁一个独身女子带着一个小孩儿住店,也是稍稍愣了下,提醒她——
“夜晚若是听见什么动静,千万不要往外看”
白宁点头称是,然后便跟着店小二往房间去。
这店小二是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儿,嘴上并不牢靠,白宁借机与他闲聊,三言两语便套出了话来。
“咱们这地儿啊,闹鬼。”
店小二说话时瞧了瞧周围,有些神秘兮兮的:“说是前些年,咱们这儿死了个新娘子,听说是被山匪劫了轿子,可惨了,死后衣不蔽体,名声都被败完了,自此以后,凡是家里养了姑娘的人家,夜里都会听到整晚的猫叫。”
白宁顿了顿,下意识以为作乱的是猫妖。
“一开始有猫叫,倒也正常,毕竟咱们这地儿,常有些野猫出没。”店小二继续说:
“可过了没多久,县城里开始一家接一家的丢姑娘。开始时是城西的王员外家的二小姐,然后便是县令家的大姑娘,那阵子一家一家的丢姑娘,都是一夜醒来便不见了,古怪得很。”
小县城消息传得极快,其余家里有姑娘的老百姓们得到消息,纷纷鸟兽散。
或是搬到附近的村子里,或是迁到外地,就算没迁走的,也将家里的女儿藏着,不许她们露面。
一时间人心惶惶。
“最先丢姑娘的王员外陆陆续续请了好多道长。”店小二小声说:
“可那些道长都说这儿什么也没有,什么冤魂鬼气,妖魔魑魅一个都没有。”
白宁顿了顿,一边听着一边散出神识探查。
此处没有什么妖魔鬼气,的确不像是有妖魔作乱的模样。
“那一开始劫新娘轿子的那群山匪呢。”白宁想到一开头的那群山匪。
若是怨灵寻仇,那群人应会第一批遭殃。
“小的不大清楚。”
店小二道:“听人说他们后来便没怎么下山了,想必也是被鬼魂吓得吧,前些年山寨里陆陆续续死过些个人,但大都是病死的,没什么稀奇。”
“反倒是咱们县城里,遭了大殃。”
不杀仇人,只在城中抓走年轻姑娘?
白宁想了想只觉得蹊跷,又道:“那如今镇上可还有女子?”
“自然是有的。”店小二道:“只是都不敢露面,近些年来倒也好些,县城里的姑娘大都安稳着,只是……”
说到这里,店小二突然瞧了她一眼。
白宁如今正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白宁出行并没有隐藏容貌的习惯。
她生得貌美却清冷,如今玄白交织的道裙在身,周身萦绕的是多年修道留下的清冽之气。
不说话时清冷如同高山雪,而看人时却是眸光温和,恍若窗前月光。
店小二突然红了脸,有些结巴道:“听说近来丢的都是些外乡女子,姑娘……姑娘您要多当心些。”
店小二约莫十六七岁,正是少年人情窦初开的时候,瞧见姑娘多少有些羞涩,何况遇上孤身而来的貌美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