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这未曾诛杀的妖兽应当登记造册，流传下来。
岂料这妖兽命十分的好，某日躺在林间晒太阳，途经的神尊见了它，只觉得生得漂亮，羽毛鲜亮，于是没忍住摸了摸它，至此它身上沾了神泽。
它因此去了妖气，成了世人眼中的瑞兽。
不止闻翎，仙界残留的大部分瑞兽早年都有类似的经历，但一朝受神尊眷顾，往前种种便没再被人提及。
这是修真界讳莫如深的旧事。
“此兽有神泽庇佑，且不说你是否能杀了它，纵使你真的杀了。”经纬沉默良久，道：“它毕竟是有神泽的瑞兽，若是杀了它，往后——你便再也与神界无缘。”
这些年来也不是没有修士想要替天行道，但畏惧着后头的后果，再三斟酌，便也纷纷打消这个念头。
毕竟成神，是所有修士的毕生梦想。
知道他们定然会拿这个说事，白宁抿了抿唇，有些坦然道：“我……本就对神界并无向往。”
一言落地，再次惊起千层浪。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弥屠教导她多年，如今听了这话险些跳脚：“你是天生灵骨，生来就是要成神的修士，如今居然说你与神界并无向往？白宁，这些年的云游游到哪里去了？”
“我当初怎么教导你的，你都忘了吗？”
白宁安静跪下，对着弥屠磕了两个头：“白宁谢过各位长老这些年的教诲。”
她敛眉，认真道：“此事白宁已有打算，还望各位长老成全。”
言辞之中，已有了些不容置疑的味道。
从始至终，她从未在意过所谓的仙途。
始终作壁上观的内门长老舍辛终究是没忍住，按捺着怒气道：“你这是要违逆长老？”
白宁垂首，没有回答。
但她这架势，早已说的明明白白。
她宁可断了自己的神途，也绝不嫁与季言。
弥屠不知道凌绝宗的那小子到底是做了什么，让白宁厌恶至厮。
可气归气，他们却没有办法改变她的主意。
清净派五位长老毕竟只是长老，无法真的逼她嫁与季言，也拉不下这个脸哄她嫁去凌绝宗。
何况白宁，本就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
弥屠知晓她的脾气，愈发被气得头疼。
“放肆。”戒律长老也开了口，皱眉道：“白宁，你虽已为半神之境，但到底是我清净派弟子，清净派养你多年，你便是如今这般回报的？”
白宁安静跪着，道：“白宁知罪。”
“既然知罪，那便回去敲定婚期。”经纬也被气得不轻，道：“分明成婚便可解决之事，却非要搭上自己的仙途，愚蠢至极。”
白宁抿唇，安静道：“依照门规，顶撞长老鞭刑一百，忤逆宗门之令鞭刑两百，共计三百鞭刑。”
她抬头，眸光一一扫过周围长老，半点也不曾退让。
“白宁自请领罚，还望各位长老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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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俞赶到时，宗门大殿前的训诫台被不少内门弟子团团围住，但说来也是蹊跷，这么多人聚着，周遭却鸦雀无声。
顶多穿插着些许窃窃私语。
“真的会打吗，她可是……”
“不知道，兴许只是意思意思呢。”
“不然还能真打不成，三百鞭呢，还是戒律长老亲自动手，哪怕是神仙来了也得脱一层皮才是。”
……
白俞穿过层层人群，一眼便看到被锁住双手双脚的白宁。
在他的记忆里，白宁自幼乖巧，从未犯下过什么事。
白俞愣了下，险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抓过一旁的弟子道：“她是……白宁？”
被抓过来的弟子瞧见是白俞，一怔，点了点头。
“她犯了什么事？”
白俞神色有些凛然，弟子讷讷道：“据说忤逆长老，数罪并罚。”
忤逆长老。
白俞下意识想到她与季言的婚事。
白俞又问：“你们为何会在这里。”
自从白长盛受伤后，经纬长老下令封禁宗门大殿方圆五里，任何弟子不得入内。
那小弟子闻言嘟囔道：“这我就不知了……经纬长老突然传书叫咱们来此，看样子，似乎是想叫我们观刑。”
竟是经纬长老主动召来的这些弟子。
清净派从来没有围观行刑的惯例，经纬长老素来仁厚，照顾弟子的颜面，往日有人触犯门规大都是私下行刑。
如今怕是气狠了，将这些惯例纷纷弃之不顾。
白俞一怔，往训诫台看去。
白宁到底是做了什么，竟叫这些长老都恼到这种地步。
台上，戒律长老召出通身赤色的长鞭，面上寒凉刺骨。
“再问你最后一遍。”他道：“嫁或是不嫁。”
白宁眸光不动，平静道：“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