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图从聂梵脸上看到半点类似于虚情或是假意的情绪。
也许这样会让她安心些。毕竟比起倾慕,别有所图听起来更符合魔帝的形象。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被他吻过的指尖微微有些发热,白宁指尖颤了颤,没有动。
她突然想起很多关于聂梵往事。
比如说初遇时聂梵满怀警惕的躲在昏暗处看她,手里紧紧握着佩剑,仿佛躲在暗处爪牙未生的小狼崽,可当她确然靠近时,聂梵轻轻放下了佩剑。
比如说聂梵十岁那年小心翼翼的捧着她送的金锁,对她说,我会用命保护好它。
又比如……他十六岁那年对坐在血泊里,满身伤痕,眼睛却亮晶晶的,他说,我答应过师父,永远不会入魔。
她突然明白,自己为何那般笃定的认为聂梵不会伤害自己。
因为她早已下意识的发觉,十年光阴,只要面对她,聂梵永远会收敛好所有阴暗的情绪,捧出他所能拥有的最多的温柔和善意。
小心翼翼的放在她的手里。
他永远不会伤害她。
白宁闭上眼睛,没再想下去。
她无比清醒,明白聂梵应该喜欢的人是白晞晞。
也许是她的所作所为扰乱的话本的发展,这才叫聂梵在阴差阳错里将年幼相伴的情谊,当做了男女之情。
白宁慢慢睁眼,收回了情绪。
他不该喜欢她。
“你这样莽撞的与我表明心迹,不怕被我嫌弃吗。”
白宁蹲下身子,浅笑着与他平视:“和姑娘说陈情时,要委婉些,这般急吼吼的会吓坏姑娘的。”
许是见她温和的眉眼染上了几分笑意,聂梵愣了下,脸顿时又红了起来。
“我……我下次注意。”
白宁“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聂梵闻声愈发羞怯,但又顾忌着男子汉的面子,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只能故作凶狠的瞪她,盼着她能笑得收敛些。
“行了行了,起来吧。”白宁笑够了,拉着他起来,趁机越过这个话题:“面条都该坨了,咱们先吃了再说。”
聂梵愣了下,直觉白宁这是在敷衍他,巍然不动道:“不行,你这是在糊弄。”
小狼崽子实在过于了解她。
白宁无奈,只能顺着他道:“那你说我该如何?”
聂梵一时被她问住,噎了下,“至少……也该有个回答。”
说完这些话,他正了正神色,等着她的回答。
白宁顿了顿,一时语塞。
能有什么回答。
她清楚这人属于白晞晞,自然也不会生出些旁的念头。
得拖一拖,拖到他回清净派见到白晞晞后,再做决定。
白宁将问题抛给他:“那你希望——我该如何回答?”
聂梵愣了下,一时也被问住了,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顺着她的话去想象。
他希望白宁如何回答?
是简单的允许,或是些别的东西……
聂梵不自觉看向她,白宁静静等待他的下话,眉眼带笑,温和又浅淡。
她对他永远都是这副模样,如夜半梦醒时蓦的闯入眼帘的月亮,静默温和,却也遥不可及。
可他分明记得,那轮皎月曾为一人红脸羞怯,失去稳重,宛如星星般耀眼。
聂梵低垂下眉眼,执拗却也小声:“我想……代替那个人。”
“嗯?”
“季言。”念出那个人的名号,聂梵不自觉的皱眉,重新看向她,很认真道:“他对你不好,我想取代他。”
忽的再次听到那个名字,竟有几分恍如隔世。
白宁嘴角的笑意微滞,不自觉的移开眸光:“那你想如何取代。”
“我想娶你。”
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白宁愣了下,怔怔的看着他,一时没说话。
“你许是会觉得我不自量力。”聂梵认真道:“可这的确是我内心所想,我喜欢你,想对你好,很好很好。季言并非好人,我也不见得是,但有一点我却是笃定的,那便是除了你,我不会再这样喜欢一个人。”
那人的感情炙热直白,反倒叫白宁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你这话说的太早了些……”
聂梵猜到她定会又拿虚无缥缈的世事无常来堵他的话,没等她说完便径直道:“可我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有好好做到。”
事实确然如此。
白宁动了动唇,却再也没说什么。
聂梵了解她,她又何尝不了解聂梵?
一言既出,千金不换,不到黄河心不死。
这模样与她太过相似。
她不知剧情如今为何会崩坏到如此程度,可事到如今,她知晓自己不得不拿出一个决断。
一个最合适的决断。
“好。”思忖片刻,白宁轻轻回应,也像是下定决心:“等回清净派退了婚事,我们便来扬州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