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打算破罐子破摔,将这些年暗藏于心的情谊一点点说与她听,以一个男子的身份,而非她的徒弟。
任她觉得荒诞也好,震怒也罢。
他不求她对他身体力行所表达出的爱意作出回应,但至少盼着她知道,他已经将她烙印在灵魂里。
这份爱意沉重却也清晰,从很久以前,到很久以后。
他做好准备九死不悔。
可现在,她却将一切忘了个干净。
“还没用过早膳吧。”隐约察觉聂梵心情低落下来,白宁顿了顿:“不如你替去我买些酸菜回来?今早咱们吃酸菜面。”
聂梵心头正闷,轻轻“嗯”了一声,头也没回的走出厨房。
男子经过时衣襟带起一阵微凉的风,夹杂着熟悉的皂角香气,少女纤长的羽睫微微颤动,但也不过是片刻。
她握起残留着他温度的刀柄,低头安静切菜。
聂梵行至门口脚步一顿,轻轻侧头。
少女乌亮的长发顺着动作滑到耳际,墨发遮挡处的侧颈隐约露出星点红痕,她素来生的雪白,吻痕落在侧颈色泽暧昧,宛如雪地上落下的点点红梅。
忽的想起什么,聂梵神色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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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梵回来时,白宁正往锅里下着面条,瞧见聂梵回来了,她擦了擦手,自怀里取出一封信笺。
“方才忘记与你说了,今早文姨与我传了信。”
察觉聂梵情绪略有好转,白宁犹豫了一会儿,木筷搅动锅中的面条:“她说沉音宗近来似乎有些异动,她不便回去,托我替她去走一趟。”
聂梵放东西的手停滞片刻:“什么时候动身。”
“自然是尽快。”白宁低眉看着锅里:“近来正是多事之秋,我昨日出城探查,发现扬州城外聚集了一堆大妖不知所图为何,文姨又说沉音宗似乎有些问题,沉音宗与骆城封印有所牵连,此事马虎不得……”
聂梵抬头看她:“可会带上我?”
白宁声音一顿,眸光闪烁,语气弱了些:“此去路途遥远,或许……”
没等她说完,聂梵就已经猜到了她的话:“好,我在这儿等你。”
没想到聂梵这么好说话,白宁短暂的愣了下:“嗯?”
以为白宁没听清,聂梵低眉,重复道:“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扬州距骆城足足有一日路程,她这一去怕是会有好些天。
白宁动了动唇:“你……若是不愿意,我们可以再商榷。”
聂梵低头拨弄瓷碗,眸光漆黑看不出什么情绪:“没什么不愿意,以你的速度,左右也去不了几天,我在这儿等着便是。”
虽然这些也是事实。
白宁心下没由来有些愧疚,感觉聂梵变了些性子,她顿了顿,有些试探道:“你怎么——突然这般好说话了。”
这有些不像他。
聂梵反问:“你不喜欢?”
他记得白宁平日里总是嫌他粘人。
白宁愣了下:“倒也不是,只是觉得……有些不适应。”
“那你会喜欢我这样吗。”聂梵想了想,直勾勾的看她:“或者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努力试试?”
白宁捞面的手颤了下,眸光微闪,末了侧头,微微笑了下:“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聂梵走到她面前。
隔着两步的距离,聂梵能嗅到她身上浅淡的竹叶香,白宁听到动静微微侧头,眸光澄澈,唇瓣微动,却一时什么都没说。
聂梵喉结滚了下,他忽的想起她曾伏在他肩头,柔软的唇瓣吻过他的侧颈。
那触感美好又细腻。
“我记得你说喜欢理智些,清醒些的男子。”
白宁楞了一下。
聂梵认真对上她的视线:“我知道,我不会是你会喜欢的那种,不够强大,也不够理智清醒,我幼稚且固执,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努力变成你喜欢的那种模样,你可不可以试着正视我的感情,把我当做一个爱慕你的男子。”
白宁眉间闪过一缕慌乱,但很快稳定下来。
她浅浅笑了笑,佯装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们……”
“阿宁。”聂梵忽的唤她,声音很轻,带着一分微不可见的哀怨:“你其实记得昨日。”
他无比笃定。
白宁本欲辩驳,却在微微抬眸时猝不及防的对上他的眼睛。
他正低头看她,漆黑如浓墨的眼眸里倒映着她的模样,白宁动了动唇,她看到那人眼眸浓黑之处亮了些许细微的光。
那光存在的地方,有她的模样。
白宁移开了眸子,没有再说话。
她到底还是不大适应说谎。
聂梵接过她手里的漏勺:“故意装作忘记了,是因为不知该如何面对我,对吗。”
“嗯。”白宁没再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