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很喜欢这朵棉花糖。
喜欢到她会熬夜为她织一个粉色的布娃娃,还会按照小棉花的喜好,给布娃娃织了一个黄色的小帽子。
小裙子最下面是一个歪歪扭扭的“陈眠”两个字。
那是陆行之绣的。
那天很寻常,寻常到没有任何人发现陈月的不对劲。
小棉花想吃好吃的肉肉。
陈月笑着说家里没有菜了,要出去买,陆丰本想跟她一起,但手上的工作还没完成,两个孩子也在写作业,于是就让她一个人去了。
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一天,哭声久久未散。
陈眠想起来了。
妈妈没有去国外,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
画面一转,到了六年前的那一天。
梦里的画面清晰到连雨滴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陈眠追了很久很久,任由雨滴打湿她的全身,可她无论怎么追,似乎永远都追不上哥哥。
明明前面的人只是走着,而她拼尽全力去追,都无法触碰到对方一丝。
那片雨幕似乎将他们永远地隔绝开来。
——“我梦见大海,在遥远天际,世界沉入海底,此时此刻……请相信,风景也想见你。”
这个声音……
是温温。
陈眠几乎一瞬间就辨认出了温鄞的声音,抬起头想要寻找他,却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来,无边的黑暗萦绕在她的周围。
只有一阵歌声在陪伴着她。
——“私奔吗就奔向万里晴空,终点是绚烂的白昼,原来温柔话语宣之于口……”
陈眠感到世界好像摇晃了起来,周围的黑暗一寸寸地裂开,一片一片地落了下来,像下大雨般砸在地上。
可奇怪的是,没有一片砸到陈眠的身上,像有眼睛似的,自动地避开了她。
某种奇怪的庇佑在保护着她在梦里也不会受到伤害。
“小棉花怎么还不醒呀,都打滴了,这个笨蛋,发烧了也不说,等她醒了我一定要狠狠地骂她!一点也不照顾自己。”陈眠听到许贝的声音,她感到眼皮似乎很重,但她听到了许贝的声音,很想看看她。
“她也不是故意的,可能遇到什么事没来得及吧,太累了……”是沈琢的声音。
许贝拍他,陈眠听到了拍打衣服的声音,“都怪你,小棉花昨天给我打了电话都没发现!”
陈眠费力地睁开了眼。
许贝就站在她跟前,沈琢站在许贝前面面对着她,任由许贝拍打,举着双手连连讨饶。
陈眠看得眼睫弯弯,小梨涡都开心得露了出来。
沈琢侧目间看到了陈眠的笑,一愣,连忙呼唤旁边的许贝,“你快看,陈眠……”
“你还说!都怪你!小棉花发烧了我都没发现!”
“不是,我是说陈眠醒了。”
许贝猛地一下瞪大眼睛,转过头,发现陈眠真的醒了那一刻高兴地直接扑了过来。
整个脑袋埋在陈眠身前,不肯动,像个毛绒绒的小动物一样,委委屈屈地哼唧:“小棉花,你终于醒了,我好想你哦,对不起哦,你的电话我没接到,都怪我,你都发烧了我才发现……”
陈眠手上还打着点滴,不太方便,但还好另一只手没有被压住,便抬起来拍拍许贝的后背,安慰道:“没事的啦,我不是在这里吗,小贝壳不用自责,我知道你不想的,而且我不就在这里吗,哈哈哈哈好啦好啦,小贝壳我好痒,别蹭了。”
许贝才听不进这些,她都几个月没有看到小棉花了,整个人都埋在陈眠跟前不肯离去,哼唧道:“小棉花,小棉花,小棉花……”
沈琢简直看不下去。
生病的人安慰健康的人,这叫什么事啊?
沈琢上手要拉走许贝,许贝还用力拍他的手,一道红痕瞬间出现在沈琢的手背上,许贝不满地喊道:“谁都不可以把我和小棉花分开!!!”
沈琢这回学乖了,没有再做出什么动作,只是乖乖站在一旁,提醒道:“许小贝,没有人要把你们分开,但陈眠还在打点滴好吗,你能不能注意下,万一碰到伤口了怎么办。”
许贝瞬间紧张地站起来,抓抓头发,很是懊恼,“小棉花你没事吧,啊啊啊我怎么办笨蛋,我刚刚有没有碰到你的手,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叫医生呀?”
许贝一副只要陈眠说一个疼字就立马按下铃声的紧张模样。
陈眠被许贝的模样逗笑,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没事啦!小贝壳你不用担心,我可好啦。”
许贝还是很紧张,“真的吗,你不可以骗我哦,感觉不对一定要说,不然疼的还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