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暝行出几步路后，身后又响起杭初霏的声音：“今夜，来我树屋喝两杯？”
闻声，她的脚步骤然停下。
没有回头，顿了顿，低低地“嗯”了一声。
杭初霏一面吃着面，一面目送柳云暝的背影没入闹市的人群中。
回树屋的必经之路桐花街今日热闹如常。
一路行来，杭初霏隐隐约约嗅到一阵甜丝丝的香气，虽然才吃了一大碗面，但她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唾液，循着香味找到了那家铺子。
是家新开张的甜点铺。
望着柜台墙上那一排名字少时，杭初霏对那掌柜的说道：“来碗酒酿圆子。”
“六文。稍等。”
付过钱后，杭初霏随手拉开了一张长椅坐下，轻嗅着满屋子的甜香，忽然生出一阵困意，抬眼望店铺的陈设，竟皆有了几重影，霎时间似乎周遭的一切都摇摇晃晃的，顿时有天旋地转之感……
很快，她便无力地伏在了桌上。
“公子，醒醒！”
迷迷糊糊之中，杭初霏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人持续地拍打，身子一阵哆嗦，猛然睁开了双眼，却见旁侧赫然立着一个约莫十八岁的陌生少年，揉了揉眼睛道：“你是何人？这，这是……”
少年道：“我叫飞煜。你中了毒，这里是我奶奶的家，她会点医术，应当可以医好你，不过她还未回来，等过会儿……”
他话未说罢，杭初霏忽然道：“凤奶奶？”
“你认识我奶奶？”飞煜欢欣问道。
就在方才飞煜说话时，她环顾四下，发现此地甚是熟悉，原是凤奶奶的家，想必眼前这位，就是凤奶奶曾提到的那个唤“小煜”的孙子了。
杭初霏点了点头：“原是凤奶奶的孙子，甚是有缘，在下姓杭，还多谢小公子相救。不知，我这是中了何毒？”
飞煜道：“这个我也不知，但见杭公子已然昏睡了两个时辰。公子可还记得昏迷前的事？”
杭初霏眼眸流转，仔细回想了一番，道：“适才我进了一家甜点铺，然后就……”
飞煜道：“不错。那家甜点铺是今日才开的，我晌午经过时便心觉古怪，遂到对门的面点铺子观察，后发现凡是男子进入后便只进不出，里面恐怕在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那会儿又恰巧见到杭公子走了进去，便作举手之劳，赶在里面的人动身前把公子带走。说来，我进去时嗅到了一股香气，瞬间感觉头昏脑胀，忙将公子带回来了。”
杭初霏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杭某感激不尽，若非遇到了小公子，恐怕如今已不知身于何处了。说来凤奶奶亦有恩于我，却是无以为报，惭愧，惭愧。”
飞煜笑道：“我这算得甚么？对了，这天快要黑了，杭公子不妨留下吃个晚饭罢？”
此言提醒了杭初霏，她还有约在身。
杭初霏匆匆歉声谢绝，遂飞身出屋。飞煜站在门口，望着杭初霏的背影，眸光自明转晦，变幻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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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奶奶第一次出场是在“一身潦倒林间居”嗷
第59章 共饮烈酒各怀心
杭初霏足点青瓦，跃过一座座高矮屋舍，回到了锦缘河树屋。大老远她便望见一道身影立于树屋之下，朔风吹拂着轻纱。
她一出现，柳云暝便立即看见了她，问道：“哪儿去了？怎还是男相？”
杭初霏自然没打算把方才自己中毒一事告诉她，便边走边打哈哈道：“上桐花街晃悠了一会儿，久等啦，小刺客。”
走到面前时，柳云暝问道：“酒呢？”
杭初霏笑吟吟道：“屋里呢。在这等我罢，我这便取去。”
“等等。”柳云暝叫住了她，“来时瞧着天色甚沉，恐要下雨。”
杭初霏往天空瞥了一眼，万里夜空中浓云重重，愈发晦暗。
还真是。
“嘶……小刺客可愿赏脸光临寒舍？”杭初霏道。
柳云暝轻笑道：“求之不得。”
燃起屋内烛火，满室铺上温暖柔和的黄色。
卸下斗笠，搁在门口圆凳上，她的目光依次扫向屋子的各处陈设，一圈下来，落在了窗前的白玉钗上。
这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换回来了。”
柳云暝蓦然回首，杭初霏竟已恢复了本相，宽松的白衫披在如玉般的身子上，缎带在纤细的腰肢间随意系了个结，勾勒出曼妙的身姿。
柳云暝轻“嗯”了一声。
杭初霏道：“陋室无长椅，坐榻上便可。”说罢，她步子一转，到橱柜上取下两壶陈酒，将其一递与柳云暝。
“小杭。”柳云暝忽然唤道。
“嗯？”杭初霏刚在榻边坐下，转首望向她。
柳云暝垂眸道：“刺客往往都是无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