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还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位臣子,对方虽有私心,可这份心思,只是为了保住苏家百年基业,并无戕害黎民百姓,图谋权势的想法,是为世家中少得的纯良之臣,他自然不会傻到将人推远,损毁自身。
因此太子一口应下,可转念一想,又是摇头:“父皇年盛,孤一个太子的旨意,子苏好事将近,这实在算不得太好的赐婚之礼。”
苏熙宸隐秘一笑,棋子落定,输赢已决,他又以半子输给了对方,即使在对方已知情的情况,也不改自身。
“殿下,届时春日晴暖,请您静待佳音。”
苏熙宸的预料并未出现差错,他也完全信任兰回春与兰枝的医术和忠心。
果然,楚王府在筹备世子的婚事中度过了这个热闹的年份,而上元节才度过,皇宫中就传来了皇帝病逝的消息。
举国哀丧,悼念去世的这位皇帝。
而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顺势而为,在所有朝臣的劝诫下,带着对父皇逝去的哀痛,登临皇位,成为下一任的皇帝,改命年号——元和。
元和初年,冬日过去,春风吹来,楚王府里,迎来了两道赐婚圣旨。
楚王全府的人出来跪接,宦官宣读圣旨结束,对于楚王以及迎接圣旨的两位姑娘十分恭敬。世人都知晓如今的苏世子,已经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多少人想要巴结奉承,自然处处小心,不敢怠慢。
楚王和王妃奉上了感谢的金珠子,那宦官也不敢多收,只表明算作王府两位姑娘婚礼的喜礼,接下这份喜庆,沾一沾喜气。
王妃目送皇宫传旨的人离去,心中感叹,还是她儿子最有本事,不仅坐上了权势高位的阁老,成为能决策国事的朝中重臣,还不令今上疑心防备,架空他的权势,反而一心信任,君臣相宜。带领着苏家,更上一个台阶,金陵城中,再无人能望其项背。
不像是身边这个老头子,只会以主动请辞大将军的职位,保好苏家,他为国为民操劳一生,在战场上留下无数刀痕伤疤,却被那上任老皇帝毫不留情的夺走军权,生怕苏家势大欺主。
楚王察觉到对方诡异的目光,狠狠皱了眉:“你这眼神什么意思?几十年了才开始嫌弃起来了?”
王妃哼了一声,转身走远,去找她那暖心的亲女儿和好儿媳去了。
这是……赤裸裸的嫌恶!
可今日好事连连,楚王给自己理由,不和这妇人计较。
可是分明,自苏熙宸掉下悬崖,从九死一生中回来王府,虽没人明说,可所有人都能察觉的到,相比于过去,老王爷待人的态度松软了许多,对世子也总带着几分愧疚和心虚,故此才再未轻易反驳王妃的话,更不可能吵起来了。
沈凝芷拿着手中的圣旨,轻咬软唇,心中欣喜又甜蜜。
她明白表哥的心意,京城中闲言碎语居多,尤其是他连升官职,中书令萧家再次蠢蠢欲动,分明是觉得,她的身份太低,不配做楚王府中的世子妃。
虽然府中王爷、王妃、苏六娘等人都未曾有此想法,苏熙宸更是不曾更改心意,一心只待她好,等着她嫁给他。
苏熙宸求来这道旨意,既是安她的心,也是堵住京中那群人的嘴。
当今皇帝亲自赐婚,又有谁人敢对此提出质疑?认为这桩婚事不妥?
而一旁的苏玉婷,也是脸颊红润,手指紧紧握着那道圣旨,回忆起前不久与顾青的见面,那人首次大胆,逾越了君子之礼,轻轻抱住了她。
原来……他竟是为此确定,他们能够成婚,才如此的吗?
苏六娘不愿总是陷入自己的小女儿情思中,不由得转移视线,出言调侃身边的女子:“表姐与阿兄真是佳偶一双,天作之合。就连圣上都感其心意,为此赐婚,多加一道祝福,这定是兄长为了表姐,主动求来的保障和安心吧?”
悬崖事后,阖府上下,谁又瞧不出,他们之间那深重的情意呢?
当时兄长抱着昏迷的人回来,那份急切失魂的模样,苏玉婷至今都难以忘怀,不由感叹,他们彼此,都找到了自己在这世间,最心仪之人,即将完婚,合百年之好。
沈凝芷才不愿服输,不由得反向打趣:“难道荷亭不是如此?这道圣旨,也是顾尚书,为六娘求得的吧?”
“表姐!”苏玉婷羞恼与她打闹。
沈凝芷疾步退后,四处躲避,脚下落空,却没有崴到脚,而是落入了一个身后怀抱,带着关切的小心维护:“阿姝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