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分叉口,她甚至会反复向他将路线确认两次。
最后连谢无祈都烦了,让她闭嘴同自己走就是。
药池在后山,并不对药宗弟子随时开放。是以,谢无祈他们去时,偌大的药池只有他们两人,以及守在门口的药童。
药童认出谢无祈,并未阻拦,将水光提前叮嘱的药罐交给药童打扮的郁晚,便退守在门外。
药池建在一个雅致的小院中,走过一段石子路,就能在尽头看到褐色的药池,水面上隐隐还散发着袅袅热气。
药池边摆放着竹架、竹椅以及足够一人平躺的竹榻。
谢无祈走到池边,背对着郁晚张开手。
郁晚正疑惑他要做什么,就听对方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帮我宽衣。”
郁晚:“?”
他怎么能这么自然的使唤自己,也是这一刻,郁晚突然有点理解了谢无祈更愿意带自己来,而不是选择那小药童随从的原因。
“以前我不在,难道你就不会自己脱了么?”郁晚虽是这么说,却已经走过去,驾轻就熟地褪去他身上的长衫挂在身后的竹架上,只留一件素白色的单薄里衣。
谢无祈并不喜欢被陌生的人触碰,想必若是她不在,以他的性子,便是宁可自己费些时间做这些琐事,也不愿意假手于旁人。
见郁晚只是贫嘴,并未表现出不愿意的模样,谢无祈也就懒得与她计较。拖着下腹,稳步迈入药池中。
直到药池的水没过腹部,他才堪堪停下脚步站定。
不多时,水面上就荡开一层层灵力涌动荡出的涟漪。
在温热药水的蒸腾下,谢无祈白皙的脸上渐渐浮上一层薄粉,唇色也变得愈发水润嫣红。
连那双平日里注视郁晚时,写满冷漠和讥诮的眸子此刻也在水意的氤氲下,柔软温和不少。
郁晚仿佛又看到了曾经千年前的谢无祈,她对上那双尚且漆黑的眸子,不禁失神。
“谢无祈,你的眼睛,为什么后来会变成浅褐色的?”
谢无祈同样也在看她,两人间难得的宁静。
听到她的问题,谢无祈眸光一闪,脑海中涌现出那些日日夜夜,面对鬼灭河的画面。
药池中的手倏地攥紧,“转修魔道之后就这样了。”
修魔还会改变人的瞳色?
郁晚觉得奇怪,还想说什么,被对方先一步打断,“你将方才的药罐拿过来。”
她从池边站起来,从竹架上找到谢无祈所说的药罐,“是这个么?”
谢无祈嗯了声,勾起唇角,“取出少许,在手心化开。”
郁晚照做。药罐里装的是青色的药泥,揉在手心里,单纯靠掌心的热度很难将它化开,还需借助一些灵力。
等药泥融化成足矣轻易推开的程度,谢无祈刚好从药池中起身。
他走到郁晚身后的竹榻上躺下,用灵力将紧贴在身上的里衣烘干,朝着郁晚招手,“过来。”
郁晚依声走过去。
“帮我解开。”
郁晚愣住,盯着他视线所落之处。
“愣什么?这样的事你在我身上做过多少次,难道还需我教你?”谢无祈笑道。
郁晚呆呆地摊开自己的手给他看,像是还没有从他话语带来的震惊中回神,“可我的手上都是药泥,会弄脏你的里衣。”
谢无祈像是才想到这一点,蹙了下眉,抿着唇自己将衣袋松开,露出凸起的腹部,神色比先前多了几分不悦。
“涂吧。”
郁晚刚才还在吐槽“你这不是自己有手”,下一秒又被他突然袒露在自己面前弄得面红耳赤。
虽然只露出上半身,且她以前也不是没看过,不仅看过,还上手摸过,用牙咬过。
可是......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啊!
你瞧瞧你现在像什么样,怀着别人的孩子,却还在这里故意撩拨我。
像话么?
郁晚心中腹诽,脚下动作却很乖觉。
几步走过去,半蹲下来,将手缓缓覆盖在谢无祈光滑凸起的腹部,幽幽道:“你看我都这么照顾你了,谢无祈,你也就别对我整日阴阳怪气了,我对你这么体贴,难道不比那个抛夫弃子的女人好?”
手心下的身子微颤,郁晚涂抹药泥的动作一顿,“弄得你不舒服了?”
“不是。”谢无祈冲着她笑,“在想你还有何处比她好。”
郁晚是个很双标的人,就比方说,有些事她自己能做,却不允许别人做。就比如将她和令谢无祈怀孕的女子作比较这件事。
“你居然真的拿我和她比?”连郁晚自己都没发觉她说话的语气有多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