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是个有几分孝心之人。胤礽歪了歪头,“张三的手腕你也知道,你弟弟叫什么名字,我皇太子保他一个平安就是。”
雅头知他所言非虚,定神思考了好半天,这才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向座上之人道:“张鸿绪张大公公是我干爹,我在调入毓庆宫看顾茶水之前,帮……延禧宫做了不少脏活累活,如今内务府虽是凌普大人当家,但很多宫人太监从内务府出来后,都是由小的给替换了去。”
“替换?”胤礽眯起眼,“怎么个替换法?”
雅头哆嗦了一下,“扔到井里,筒子河里,往茶水饭食中放毒药,总之法子多得是,有张公公在,奴才也不必担心被发现端倪,等人悄没生息的没了,奴才就会叫惠妃娘娘的人手顶上,这样长此以往,各宫就都有能往延禧宫通风报信的人了。”
胤礽感到自己的血液刷得冲向脚底,原来惠妃母竟是这么个处心积虑之人,他猛地站起身,拎起雅头的衣领说走,“你跟我上御前去,我要把此事禀告汗阿玛。”
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雅头早料到皇太子听说此事后便会报达天听,他心中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那一瞬间,他朝那个一身蟒袍的大人物说了声:“我弟弟叫……魏珠。”然后用尽毕生力气摔裂地上的瓷碗,毫不犹豫地抓起碎片割断了自己的喉咙。
第42章 管账
守在柴房外的张三听见一声脆响, 霎时扭身推门而入——柴房里一片鲜红、血迹四溅,雅头脸朝下倒在地上,手上抓着碎瓷片, 人已经不能动弹了。
他立时护在胤礽身前, 伸手去扶,“太子爷, 您没事吧?”
胤礽什么场面没见过, 脸色有点苍白, 但人还是镇定的。他隔开张三伸过来的手,探了下地上那人的脉搏,“我没事, 他……没气了,是个有骨气的, 处理干净, 送到外头葬了吧。”
张三应了声“嗻”,又问:“他说了什么有用的消息吗?”
胤礽点了下头,“确实和延禧宫有关,而且在各宫都有暗线, 你务必小心行事。”他低头看了眼倒在血泊中的太监,“……雅头比我想象得有胆识, 用自己的命换他弟弟魏珠周全,张三, 你要帮我设法找个这个叫魏珠的人。”
张三说是, 又提醒他:“快到卯时了。”
“你留下来,我这就去乾清宫。”他往前走了几步, 又转过身问,“乾清宫的德禄最近有说什么吗?”
张三脸色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 “大婚第二日太子妃就叫撤了,她说万岁爷的日常起居自然有直殿注官记录,东宫在天子眼皮子底下放暗桩,万一被抓住把柄,奴才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那会儿奴才还没发现您和太子妃的异常,就照办了。”
“她……”胤礽眉头一皱,觉得石小诗这事儿办得很不靠谱。这么多年他也就往御膳房塞了个德禄,偏偏叫她头一天换身就给弄没了,这下倒好,人大阿哥都快手眼通天了。
他舔了舔下唇,“既然都撤了,那就先这么着,德禄如今人在哪儿?”
“就在咱们毓庆宫的厨房里,”张三说,“于嬷嬷说皇太后喜欢他做的蒜泥白肉,没几日就让做了送过去。”
一个德禄这样的奴才不好培养,又因皇太后爱他的手艺而被掣肘,此事只能揭过不提。胤礽揉了揉眉心,“行,太子妃那番话也是好心,说得在理,就叫德禄好生在毓庆宫待着吧。”
他低头理过衣裳,确定身上没溅道血渍后,便快步往乾清宫方向去了。而与此同时。隔了两三个宫苑的石小诗这时才从床上懒懒爬起。
“主子是怎么了?”春烟打起床帐,轻手轻脚将她扶起身,“平日倒是从不懒床,太子爷一走就起来洗漱更衣,许是昨晚庆功宴太累,今儿倒是比往常更困倦了呢?”
石小诗正歪着头发呆,听她这么一说,眼中立刻有了神采。
嚯,这二大爷还挺会演呢,每天装作睡懒觉的样子故意气她,实则是位卷王之王学霸中霸啊。
“他……嗯,太子爷走了?”业务生疏差点儿说漏了嘴。
“是啊,”春烟给她端来清口的茶,“去乾清宫上朝呢。”
“哦——”石小诗摸了摸额角,看小丫鬟们把早膳桌子端进来,“我前几日早起都做了什么来着?”
春烟看着她“噗嗤”一笑,“主子,您怕不是在考我?这几日早上啊,您都在西梢间看书,要么叫秋筠过来汇报内务,前儿一早您还去宁寿宫给皇太后请安了,不过皇太后主子这几日抱恙,叫您歇几日再去,您看我答得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