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石小诗想了想,觉得偷听墙角这事实在不光彩,更何况无凭无据,“儿臣但求正色端操,清静自守,再说您一去就是那么久,就算儿臣日日给您写信,也不免……担心。”
康熙面上闪过一丝熨帖的柔色,“保成,你是朕一手带大的,品性如何,朕心里最最有数,你放心,朕不会听信小人谗言的,至于你说日日给朕写信,可要说到做到呀。”
事情如她意料,正月十五一过,礼部就呈上了奉先殿祭祀的章程,果然在皇太子祭祀仪注上,沙穆哈牵头跟康熙讨论了许久。礼部认为皇太子的拜褥应像皇帝一样,放置在殿门内,但康熙大概是记着石小诗的说法,坚持要求放在殿门外。
“沙穆哈啊沙穆哈,你这么拐弯抹角地反对朕的做法,有何图谋?”早朝时,康熙干脆把奏本扔在金銮殿的地上,万岁爷这是动怒了,大家都看得出来,可让众臣不明白的是,沙穆哈一直是跟在明珠和高士奇屁股后面的,怎么这回改投了太子爷麾下。
“老臣恳请万岁爷,”沙穆哈哆哆嗦嗦拜下去,“以皇太子之尊贵,岂能与其他皇子并肩跪在殿外?”
“不可。”康熙看了眼自己一脸漠然的好大儿,补充了一句,“这是朕的意思,也是皇太子的意思。”
沙穆哈没想到自己的馊主意早早被预判,一咬牙,使出大招,“皇太子那是怕您训斥,才顺着您的意思说啊!”
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迭声唤主子,以退为进发出攻势,“主子,这样不妥啊,您若是执意反对礼部这条章程,那老臣建议您把这条谕旨计入档案,往后皇太子一切规制之定夺,都由万岁爷说了算,您这往后叫太子爷如何自处呐!”
“尚书大人,您并不用担心我如何自处,”石小诗平心静气的出来补刀,“我是皇太子,也是众位皇子中的一员,祭祀时万岁爷要在殿内面对列祖列宗,我万不敢去打扰,更不敢在这等神圣之地越雷池一步。”
“太子爷,您就真没这样的想法?”沙穆哈开始插刀,“监国重任就在眼前,您……”
“沙穆哈,朕看你是想反了!”康熙霍然起身,指着他的鼻子破口怒骂,“别以为戴了顶礼部尚书的帽子,又拉上皇太子做挡箭牌,朕就不敢要你的脑袋!”
沙穆哈是真的慌了,他本以为万岁爷会将矛头对准皇太子,没想到这父子两不偏不倚心有灵犀地将火力聚焦在他身上。
而往前头一望,高士奇这个老狐狸精早就看出风向不对,或是从一开始就没指望靠他成功,这时正双手抱臂阖目养神,仿佛这一场闹剧与他无干。
“我……我……”沙穆哈心都不跳了,想要辩解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跳入火坑,周遭都是看戏的,无人愿意拉他一把。
“朕恨不得将你拖出去斩了。”康熙双目欲裂,有人想构陷他的好大儿一事叫他恼火到了极点。
看到事态严重了,高士奇大概是不忍大阿哥阵营折损一员,朝胤褆使了个眼色,两人跳出来左牵右扯,“万岁圣明啊,沙穆哈为人清白,不会做出如此肆意妄为之事,一定是受人蛊惑!如今还在正月里,不宜问斩,且没经过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沙穆哈就为了这么一桩小事丢了性命,岂不是寒了忠臣的心呐!”
康老爹也没真想要沙穆哈性命,如果说这是一场他和皇太子共同演出的戏,那么他唱完了白脸,就轮到皇太子唱红脸了。
果然石小诗心有灵犀地站出来,拱手道:“汗阿玛,出征在即,不可大动干戈,您素来仁风笃烈,救现在之兵灾,除当来之苦集,以文德怀柔四方,又何须大开杀戒?儿臣建议留沙穆哈一条性命,免去他礼部尚书的职务,以有能力者取而代之,叫他睁大双眼看看清白之臣应当如何作为,就算他日后身死,也可瞑目。”
第69章 来信
万岁爷要御驾亲征, 端的是整座紫禁城都跟着上紧了发条。
不过这也不是头一回了,早在康熙二十九年,万岁爷就领着两路将士出古北口。石小诗在詹事府里读过相关记录, 那一仗打得很威风, 炮兵火力强盛,加上噶尔丹部众染天花, 死伤众多, 那噶尔丹为了逃命, 派使臣济隆诈降,奈何他的诡计抵不过康老爹火眼金睛,一路将其赶回了漠北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