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今日怎么又来了?”
“至于今日过来……的确有事。”季晏明道,“府上洛七公子在上次值夜之时,曾受睿王托送过一本脉案,并在夜间不甚遗失。不知洛老太师可曾听说此事?”
洛七公子和季晏明时同一场殿试上岸的学子,认真论起来也算同科,洛七公子是洛家孙辈儿当中的佼佼者,也因此和桃笙一样,都得了洛老太师赏赐的一栋宅子。
二月十七日那晚,洛七和季晏明两人一起在宫中值夜,因为贵妃犯了头疾,皇上便命给自己诊脉开方的辛太医过去贵妃宫中看看。
当日太子当时和睿王、庆王三人都在宫中侍疾,也都看到了辛太医因为走得匆忙而遗落的那本脉案。
庆王一向万事不沾,当即就找了由头离开了宣政殿,太子到了此时更是要避嫌,也在服侍皇帝睡过后就要返回东宫,却在临行之前给了睿王眼神示意。
也不知睿王是自己也想看那本脉案,还是想以此给太子示好,总之太子走后,睿王也为着避嫌,既没有用原本皇帝宫中之人,也没有用自己带来的人,而是让洛七带那脉案送至辛太医那边。
而洛七就是在那夜出门途中出了意外,在夜半宫道之上被小太监撞到之后头晕目眩很久,等到完全清醒后才发觉失了脉案。
洛太师听完季晏明此话也是一怔。
这件事情洛七甚至连自己的父亲都没告诉,只是告知了自己这个祖父一人。
他再没想到,这样机密的事情竟然被季晏明所知晓。
洛太师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季大人想说什么?”
“对于那日脉案失窃一事,皇上已经起了疑心。”季晏明道,“与其被动为皇上所追查到,不如请洛七公子去宣政殿主动交待,洛太师以为呢?”
洛太师脸色越发沉了下来:“季大人究竟想做什么?”
“皇上有意北上避暑,临行之前必然要确保龙体安康无虞,这些脉案也会被太医院重新翻出来,林院判一向最是谨慎,若是知晓脉案丢失,必当告知陛下。这件事情只要皇上查起来,就一定会查到七公子的头上。七公子原本跟太子并非一党,跟睿王也不甚相熟,这一切都是巧合……这些都是实情,可这些‘巧合’最终被陛下查出之后,能信上几分,就不好说了。”
皇帝一向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决绝性格,再加上这些年经历了太多的事,疑心越发重了不少。
洛太师也一直想着要请洛七对皇帝说明此事,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也不知皇帝会不会因此迁怒于洛家,此时听了季晏明这话之后,知道事情不能再这么拖延下去。
而今日季晏明来得突然,洛太师也猜测季晏明大概不是白白来说这些,洛七的事情只是他计划中的很小一环。
但既然迟早要说,这会儿白白给状元郎和楚王卖个人情倒也不错。
洛太师应了季晏明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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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太师办事一向讲究效率,和季晏明交底的第二日一早就过来宣政殿,带着洛七过来请罪。
皇帝这些年对洛太师印象一直不错,如今半个朝堂的人都倒向了太子这边,只有洛家还算有些定力,并未牵扯太深。
洛太师门生众多,在朝中影响力巨大,如果此时倒向任何一个皇子,都会造就朝局震荡,但洛太师这些年来一直不曾站队,一心只向着皇帝,摆出了一副纯臣姿态。
在皇帝看来,洛太师这才是展现了权臣该有的担当,也在如今复杂的朝局当中显得尤为可贵。
所以对于洛太师今日所来请罪之事,皇帝也并没有刻意为难,但毕竟事关自己的脉案,皇子窥测脉案目的为何不言而喻,所以脸色也并不好。
然此事事关重大,皇帝也不能听信一家之言,洛太师和洛七离开后,皇帝又让李盛查了一下,发现那晚值夜的还有季晏明,于是让季晏明过来说话。
季晏明受召前来,远远就看到高镇高公公等在那里,大抵是在迎接自己。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季晏明也不再卖关子,直接询问高镇道:“不知今日究竟出了什么事,陛下竟召见得如此之急。”
高镇看似闲聊道:“皇上听说上月十七是季大人在宫中值夜,故而请您过来询问几件那晚相关之事。”
二月十七那日正好是他和洛七值夜,帮着皇帝拟了两道诏书发了下去。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季晏明微微颔首:“这两日楚王殿下心绪烦乱,和睿王殿下吵了一架,还险些在睿王府中动了手,不知皇上可有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