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裕清了清嗓子,对着楚王赔笑道:“除了跟殿下问安之外,的确还有一事要跟桃笙商议。”
“阿笙去了衙门,今日并不在家中。”季晏明道,“若侯爷还是想要商讨之前那事,就请回罢,这事只能由桃笙自己做主,旁人不得置喙。”
眼看着季晏明就要下逐客令,沈裕忙道:“今日倒也不是专程为着那事而来。”
说到这里,沈裕看了楚王一眼,结合那日沈若锦说起睿王想要纳桃笙之事,方才进门之时又隐约听季晏明和楚王二人说起“侧妃”二字,想着楚王和睿王关系不错,以为楚王也是过来替睿王牵线的。
“桃笙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原以为这孩子性格倔强,婚事少不得要长辈操心不少,再想不到竟能入了睿王殿下的眼,平白得了这样好的姻缘。原本是王妃给托了关家请夫人来说媒,我寻思着家中夫人身子不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转起来,所以索性过来将此事告知于你们,桃笙既得了这样好的姻缘,可就不能随意再许人家了。”
沈裕这话彻底把楚王给惹毛了。
他原本就觉得这事有些匪夷所思,就算是季晏明再聪明,到底还没有成婚,这些事情上没准看不透,没准误解了睿王的意思。
可不想睿王妃竟然已经开始行动了起来,通过关家让文远侯帮忙保媒拉纤,若不是今日被自己撞到,他都没想到睿王竟能丧心病狂到此等程度。
楚王心中愤懑,对于亲弟弟捅刀子的行径忍耐无能,从前也只有他坑人家不准别人坑他。
桃笙现如今是大家的桃笙,若是一旦成了睿王的人,不光自己不能随便听弟媳妇弹琴,父皇也不能随意听了,被人说起总听儿媳妇弹琴又像什么话?
想到这里,楚王越发觉得自己占理儿,不光是为着自己,更是为着父皇,便也不管这边的季晏明和沈裕,直接就去找睿王算账。
沈裕看着楚王离开的背影,总觉得有些不好,今天的事情从头到尾都透露着诡异,但就是说不清究竟哪里不对。
自己当初第一次见到季晏明这个年轻人时就有些看不透他,现如今过了几年之后有些更加看不懂了。
季晏明没有留客的意思,沈裕站起身来,临走之前不死心地撂话:“桃笙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同意认回家中,实在不该。你作为表兄,如今也为人臣,当知道其中道理,多少也该劝劝才是。”
季晏明并没有就这个话题跟沈裕继续展开讨论,而是淡淡道:“侯爷想来也已许久没见过皇上了吧?”
季晏明此话无异于往沈裕的心窝上戳了一刀,沈裕也不知道季晏明为什么突然问起这话,却仍忍不住强行挽尊道,并非皇帝不欲召见于他,是他恪守臣子本分不去打扰,作为臣子就是要体谅皇上。
“侯爷无需为此事担忧,如若我所料不错的话,想来侯爷很快就见到皇上了。”季晏明道,“若是到时侯爷还能安好如初,再来商议此事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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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师府中,洛太师听下人来报,翰林院季大人来访。
以洛太师纵横朝中多年经验,也知道这个年轻人非池中之物,如今又得皇帝青眼,可谓前途不可限量。
而这人正好又是桃笙的表兄,也算是自家实在亲戚,洛太师之前也曾多次派人示好,邀请季晏明过来家中小坐,但几次三番相请都被对方拒绝。
对于这次季晏明的突然到访,洛太师虽然心中有些奇怪,但还是道:“请季大人进来。”
洛太师不出现在公众场合已久,虽然也算是同朝为官多日,这还是季晏明第一次见到这位曾经权倾朝野的洛老太师。
洛太师并没有外面说得缠绵病榻,起身不能,相反面色红润,神色健朗,比起同龄人更是健硕许多。
洛家树大招风,而洛太师对朝局之事的洞察力又异于常人,知道皇帝立了太子并非事情终结,而只是进入了夺嫡的新篇章,所以称病也就成了洛家最好的保护。
洛太师一上来也没跟季晏明客气:“从前一直想请季大人过来府上叙话,季大人一直推说忙碌,不肯过来,今日怎么有空来访?”
季晏明听到洛太师说了“推说”二字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一向是那种事情做都做了,就不喜欢多做解释之人,但是想到这位毕竟是桃笙的外祖,不能把关系闹得太僵:“老太师连东宫太子都不欲亲近,自然也不愿沾上楚王,晚辈自该识相,不能将老太师的客套之语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