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小小的一把伞根本阻挡不住狂风暴雨。
她衣裙差不多全湿了,黏在玲珑有致的身体上,头顶的花环花瓣也有星星点点的水滴。
时柒状似没有察觉到,眼睛盯着沈拂尘,问:“怎么了?不喜欢吃了么?”
这可是她一早从魔域出发到民间找人现做的,还是他的故乡那里找的当地人,回来的时候还怕凉了,用术法小心地温着。
沈拂尘是在仙门长大的,但是她母亲的故乡是寒山镇,寒山派出的第一名仙门圣女,他小时曾被带回去过一次,也仅此一次。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不少人都知道,时柒也能打听到。
沈拂尘垂眸看着纸袋里的蒸糕。
第一次有那么强烈的冲动,想杀一个人,他想杀了她,为什么呢,不知道,只知道很想很想杀了她。
让她就以这幅模样死去,在这个雨天,蒸糕甜腻的香味从纸袋散发出来的这一天,池中莲花被雨水打得东倒西歪的一天。
时柒却抓起一块蒸糕放到他嘴边,“真的不尝一下么。”
时间缓慢流逝,沈拂尘还是张了嘴,咬下来那块尚有余温的蒸糕。
雨天过去后不久,他们行了鱼水之欢,就在沈拂尘住的房间里。
是时柒给他下了药,等他药效散开,她一边颤颤巍巍地解开他衣衫,一边说她也不想的,却不想被反身压下,身上的裙子被撕破,碎布挂到脆弱脚踝,如风中凌乱的叶子飘忽不定。
第二天,时柒从床上起来,居然发现沈拂尘发烧了。
她以前只听说过女的第一次太过了会发烧,从来没听说过男的会发烧,还烧到全身滚烫似烤炉一样。
时柒衣不解带地照顾沈拂尘几天,他醒过来时已经是生病后的第四天,她趴在床榻边,闭着眼睛,脸颊被压出几道粉色睡痕。
她的手还是牵着他的,似是为了方便时刻探体温。
沈拂尘没有叫醒时柒,而是垂着眼看了她许久,窗外的乌鸦嘶哑着嗓子一声一声地叫着,绕着屋顶盘旋。
春去秋来,过了小半年。
白叶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干预时柒是如何对沈拂尘的,她得了空闲,爬上魔域的千年古树睡觉。
也许是喝了魔族人酿的后劲很大的酒,时柒一躺便是几个时辰。
落叶纷飞,少女衣裙随风飘起,发丝垂落,黑衣青年动作很轻地上了古树,凝视着她片刻,最后缓慢地弯下腰,在她沾染了酒香的唇瓣落下一吻。
他缱绻呢喃:“妹妹。”
沈拂尘站在不远处,看着白叶既克制又极为矛盾失控地亲着时柒。
他眼睫轻动,捏烂了手里的花环,破碎的花瓣落到地面,很快被风吹了去,飘着,或被落叶掩盖在下面,直至腐烂成泥。
看似平静的日子终究被打破,几年后,仙门率领众弟子趁白叶闭关修炼,围剿时柒,她——死了。
沈拂尘回到仙门,继续住在清冷的冰霜阁,却能幻听到少女清脆的笑声,到了新年那晚,仙门到处热闹不已,天空烟花不断。
他不知不觉地走到仙门后山,那里种着五颜六色的花,待回过神来,掌心多了一个形状漂亮的花环,刚才一枝花一枝花地摘下来,亲手做的。
很合适戴在时柒头上。
可她已经死了啊……
雪花飘落,砸到沈拂尘眼睫,化成一滴水,顺着眼角滑落,花环坠地,上面的花瓣四分五裂,随后便被铺天盖地的雪压下。
*
藏书阁静谧到连心跳声都能清晰地听见,沈拂尘将侧脸轻轻地贴到时柒的心口,感受着血肉骨骼下的温度,“白时柒。”
他又叫了她一声,然后进了她里,就在散派的藏书阁中,一个时时刻刻都有可能来人、窗户敞开的地方。
只因为沈拂尘真的太迫切地想证明一件事了,在噩梦过后,迫切地想证明时柒还活着,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他幻想出来的。
白时柒、白时柒,一个永远都挥之不去的名字。
沈拂尘不知道自己对她是一种什么感情,或许是扭曲到不可思议地步的,但他真的需要她,像是吸食了五石散,疯狂又不可遏制。
他把自己放进她的身体内,还是只有这样才能寻求片刻的安心。
而时柒则觉得沈拂尘疯了,彻彻底底地疯了。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沈拂尘暂时没有动, 黑眸沉静地看着时柒,她不甘示弱地与他对视着,里面似含着不可折下的傲骨。
可这一傲骨, 下一秒却还是被沈拂尘狠狠地碾碎了,时柒的纤手捏紧那本掉在身边的古籍,脑袋差点撞向头顶的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