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我母亲这些日子都忙着给她宝贝女儿绣龙凤盖头,她好容易盼来的千金,稀罕的跟什么似的。”又瞪谢知韫一眼,“好小子,胆子肥了啊,丈母娘你也敢惹?”
文悅来谢家时带着不少双眼睛呢,一举一动谢知韫都清清楚楚,韩夫人与小丫头投缘,他心里更是明白,“算我错了成不。”谢知韫认错态度良好,“三日后拦门酒,你一应大舅哥的,罚我多吃两杯,就当是赔罪了。”
谢知韫匆匆上了马车,却忽视了韩峥眼底闪过的一丝狡黠。拦门酒啊……他好容易做一回大舅哥,这拦门酒,他可得叫谢三爷吃个记忆犹新。
……
谢三爷昨夜里才回的平江府,家门儿都没沾,先去了韩家爬了回墙头。
等他处置了这几日堆积的事情,听柜上掌事来报,说是三奶奶要大提花的莨纱呢,当即就明白了小丫头的聪明。
“从库里取上两匹,给她送去。”掌柜的应声退下,管家又追出来传三爷的话,“依着韩家夫人从前喜欢的样式来选,再叫个老裁缝跟着去。”
家里亲事筹备都有各处负责的掌事领了差事一一尽责,谢知韫在书房写了封平安信,喊了自己的贴身小厮领着人给送出去。
人坐下吃一口闲茶,麻烦事儿就不长眼似的撞了上来。
文杜氏与杜衡誉姑侄俩在知府衙门击鼓鸣冤,把谢家、韩家一并给告了。
“那婆子就坐在衙门口哭,撕心裂肺的骂韩家抢了她的女儿,又嚷嚷着骂……”管家不好说三奶奶的坏话,敛了敛眉眼,才道,“假模假样的拿孝道出来说事儿。”
谢知韫撇了撇茶沫子,也没了吃茶的心思,“那姓杜的又告什么?”
管家声音更低,近乎是赔着小心说出来的:“杜衡誉告……告爷您抢了他未过门儿的妻子,还告了文杜氏一女两嫁,先许了他杜家,又收咱们家的银子,把闺女给了咱们家。”
“哼。”谢知韫冷冷地笑,“是个动了脑的官司,还有谁在?”
文杜氏糊涂老货,杜衡誉虽念过两天书,也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蠢蛋,光凭他们姑侄两个,可想不出来这些名堂。
“是那位京都来的楚阳晨?”谢知韫猜了个名字,又觉得不能。他护着那位主子北上回京都的时候,楚阳晨的人手还在邵武呢,关乎那位主子的事情,楚阳晨岂敢不亲自到场?
而今那位主子平安北上,纪国公府的小杂鱼没了蹦跶的机会,怕是楚阳晨自己都忙着奔命呢,哪里还有心思来管这事儿?
“是那位楚大人的手笔。”管家把自己打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知府衙门里的人说,确实是姓楚的打了招呼。”知府大人一年收着谢家不少银子呢,若没有上头的授意,这场官司,知府衙门也不会管。
管家顿了顿语气,继续道:“姓楚的本人却没有掺和进来,而是叫身边的一位大丫鬟来给那姑侄俩仗势出主意呢。”
楚阳晨的丫鬟?谢知韫当即就想到一人,开口问:“赵云袖?”
管家当他已经知道了,点头应:“那边动了心思,花了几个小钱儿找了群小叫花子,把那婆子哭喊的一套说辞四处乱唱,才发生的事情,不过一个时辰,可着平江府上上下下就全知道了。”
“好本事啊。”谢知韫把杯子扣在桌上,热茶泼出来流到地上,他脸上笑盈盈,咬着牙夸,“胆大,心细,不怕死,不愧是赵嬷嬷家里养出来的姑娘。”在寻死的路上一路疾驰,生怕多活一秒,就招人恶心。
“主子,小的叫人去备马?”管家小心请示,这会儿到知府衙门再走动走动,把事情压下来,眼瞅着就要到大喜的日子了,可不能因为这点儿小事儿就坏了心情。
第034章
“不应?他凭什么不应?”赵云袖尖细着嗓子嘶吼, “他不应!是不管那贱人的死活了么!”
茶盏摔在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四处飞溅,杜衡誉跪着后退一步, 心里不住的懊恼自己怎么就招惹上了这个天魔星。
正在气头的赵云袖瞥他一眼,看见那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子就心里烦躁, “踹他一脚,拿银子不干事儿的废物, 活着都是白喘气儿的!”
“哎呦。”杜衡誉一声吃疼,倒抽着凉气儿也不敢埋怨。
楚阳晨跟前儿的奴才都是整治人的坏水儿,一脚踢在杜衡誉心窝上,人歪着倒在地上还不罢休, 又笑着上前补了一脚,骂骂咧咧地呵斥, 让他不准躲开, “还跑?不知咱们姨娘恼了,姨娘要打, 你这做奴才的,只有乖乖凑着脸赔笑的份儿,再敢耍滑, 仔细你的脑袋。”
那奴才一口一个赵姨娘, 看似是在收拾杜衡誉,实则也捎带着拿姨娘的身份揶揄赵云袖,《新明律令》里清清楚楚写着呢, 甭说是一个外宅没见过人的姨娘了,就是大家族里生了少爷、小姐的姨娘, 也不过是个有些体面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