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很轻易就被她这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哄好了。
他眼中流露出犬类被主人顺毛轻抚过后的满足感。
能考虑就行!就怕什么也不考虑,直接拒绝他。
这样至少还给他留了一点余地。
也许他还能幻想一下,她也许也不是完全对他无意,也许她也是心悦他的,只是她需要一点时间去想清楚。
胤禛很清楚不能将人迫得太紧了,否则容易适得其反,更何况洛鸢肯说出那句话便已经是一个好的开始了,所以他心平气和地同意了洛鸢的话。
“好,我给你时间去想,”胤禛痛快地点头,然后抵在人家唇瓣上的食指又不安分地揉了揉,蹭掉了浅浅的口脂,他有些不安地想求一个保证,“但你可别让我等太久啊……”
等待其实是最煎熬的事,就像高悬在颅顶的达摩克斯之剑,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落下,会朝哪边落。
洛鸢闻言眨了眨眼,看着胤禛强作镇定其实满是不安的神情,忽地笑了一声,冲他挑了挑眉:“那就得看你了。”
“我……”胤禛愣了一下,然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眼睛骤然一亮,就像是被肯定的狗子一样,看着洛鸢呼吸骤然急促起来,近乎语无伦次道,“我……我会的!你等我!你不会失望的!”
洛鸢扑哧一声笑出来,看着一向口齿伶俐的胤禛激动成这样,也是罕事,她没忍住,笑得浑身颤颤,脸盘晕红,宛如枝头迎风招展的海棠花,明艳不可方物。
胤禛本来还因为刚才的表现而暗自懊丧,可看了洛鸢的笑便霎时间忘了之前丢脸的样子了,满眼满心都是她。
胤禛忽地感觉自己鼻子热热的,一股暖流默不作声地往外淌。
“啊呀,你……你流鼻血了!”洛鸢讶异地抬眼看过去,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乐不可支,调侃他,“我倒是没想到,我竟然有这般威力!”
胤禛怕血滴到她身上,手忙脚乱地捂着鼻子从她身上退下去,被自己丢脸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洛鸢也终于得以解脱,她手肘支着桌案,一发力绷紧了腰,便起了身,她坐在桌案上,活动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以至于有些酸麻的手腕,一边晃晃悠悠肆意荡着腿,另一边笑吟吟地看着狼狈不堪捂着鼻子的胤禛,幸灾乐祸地嘲笑他:“原来堂堂皇帝也有看呆了人流鼻血的窘样啊!啧,可真是威严扫地啊!”
胤禛好不容易止住了血,便听到洛鸢幸灾乐祸的猖狂大笑,有些无奈地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眼看得洛鸢笑得更大声了。
胤禛:“……”
他为什么会喜欢这么一个傻姑娘啊。
不管怎么样,看心上人看得流了鼻血……总归不是一件光彩的事,胤禛还是颇为窘迫的。
所以他无奈地找了个借口,暂且出了这间屋子。
他得自己冷静冷静。
洛鸢看破不说破,也没追出去,算是给他留了一点个人空间。
*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胤禛从某个方面确实应证了这句话——能当皇帝的人,果然都有一副厚脸皮。
只是过了半天,胤禛就开始了他的漫漫追妻路。
比如说日常早晚安关怀,比如每日一花,再比如以各种理由带着洛鸢去御花园等地方游玩,并且制造一些小惊喜。
反正洛鸢这段时间过得挺舒心,享受胤禛难得的顺从,基本上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感觉真的很美妙。
美妙到她甚至不想再去想别的乱七八糟的事。
什么主系统,什么失踪的八阿哥,什么世界意识,统统都滚蛋。
但是人生有时候还挺残酷的。
她刚快乐了不过两个年头,一大波破烂事就赶着趟儿地奔涌过来。
就比如,那可恶的准噶尔又反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一个更令人头皮发麻的密报紧随而来。
那个逃逸的不知踪迹的八阿哥,据说终于露了面。
在准噶尔。
多讽刺,大清被通缉的王爷,竟然跟异族搅和在一块,而且这个异族还是曾经汗阿玛的手下败将。
胤禛初初听闻这件事,扯出了一抹冷笑,眼里压着愤怒。
好样的,大清的八阿哥,他这个皇弟,竟然跟着外贼企图窃取皇位。
还真是狠狠打了汗阿玛的脸!
胤禛在得知消息的第二天,便在早朝上公布了这件事,群情哗然。
胤禛一个个看过去,曾经支持过八阿哥与大阿哥一党的人,都不约而同低下了头——这事确实是不光彩得很,即便是心有不甘想夺权,那也得用对方法啊。
像这种法子,他们确实是没想到,八阿哥竟然真的会铤而走险。
但是换个思路想想,大清国内已经没有八阿哥的容身之地了,被通缉的他选择去跟敌人联手……也算得上是下下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