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听听他刚才又听到了什么。
温行耳朵动了动,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
“不作数”“没干过”“原谅你了”?
这些居然能从四阿哥那张得理不饶人的刻薄嘴里面吐出来?!
他惊了。
随即便是窃喜。
那多不好意思啊,温行一边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早早挂上了笑,他轻咳一声:“此言当真?”
四阿哥:“……?”
他似乎嗅到了这家伙素日里那副恃才傲物的熟悉味道。
但是说出去的话就犹如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他是一个有身份的人,不能在这种小事上跌份。
主要过了那个特别生气的点了,他便没有那么生气了。
既然如此,四阿哥也没有端着阿哥的架子斤斤计较,他矜持地一颔首:“对,既往不咎。”
这句话话音刚落,那跪在地上的小太监便犹如得了令的皮猴子,一骨碌爬了起来,还有心思拍了拍身上的土,一边拍一边得意洋洋道:“你不早说,早说我便不磕头了,那地怪硬的。”
四阿哥看着这家伙恢复常态的嚣张做派,竟然微微松了一口气。
随即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他倒是并不喜欢那种板板正正的上下属关系,其他人碍于他的身份对他表里不一,难得有这么一个敢跟他叫板的混球,虽说是挺气人的,但他至少表里如一。
四阿哥其实还挺珍惜这样敢说真话的家伙。
当然,主要也是知道温行早已经跟他们上了同一条贼船,将自己早早卖了出去,想下也下不来了。
“我逼着你磕头了?”四阿哥反问一句,冷笑着看着他,嘲讽道,“谁让你自己上赶着要磕头,你给我机会拦了么?”
温行自知理亏,真算起来,就他刚刚那大逆不道的一拎,他怎么着也得先蹲个大牢为敬。
所以温行只是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便悻悻地闭上了嘴。
四阿哥很高冷地看了他一眼,瞧着就像是长白山绵延不绝经久不化的霜雪般孤傲,他半抬起头,居高临下地乜了温行一眼,嗤笑着,然后保持着这个高冷的姿态,他摇身一变,又成了那只兔子。
——皇上的帐子现在已经不安全了,人多眼杂,万一再瞧见他突兀出现,再横生枝节,那便不好了。
还是兔子比较安全。
温行保持着些许尴尬神色,眼睁睁看着四阿哥俊朗的身形不过昙花一现,便陡然缩小成了兔子。
温行看着这只兔子陷入沉思。
【愣着干什么?】兔子接受良好地往后甩了甩头,又开始新一轮的催促,【还不快走!】
“等,等等,”温行突然感受到了不对劲,看着兔子皱起了眉,“你既然可以变成别的物件,那为什么非逮着兔子变?”
比如那个丑丑的帽子,虽然不太友好,但是若是变作帽子岂不是省事。
或者变成别的东西。
为什么非对兔子情有独钟?
温行左看右看,也没看出这兔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难不成是有什么他不清楚的渊源在其中?
或者什么情怀。
四阿哥变作的兔子肉眼可见的一顿。
然后也是一愣,是啊,他为什么下意识便选了兔子?
兔子……四阿哥脑海里不经意间回想起五年前的一幕:一只兔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到了他的身上,然后向远处跑去。
他甚至自发地加工了一下,强制性让兔子变了个身。
那兔子从他身上轻盈地一跃而下,于半空中浅纹一荡,倏地化作一个女子,迎着风微微张着两臂,唇边带着狡黠的轻笑,落地时足下轻点,向前跑了两步,然后若有所觉地忽然回过头,冲他笑得明媚。
——赫然是洛鸢。
幸而兔子脸上有毛挡着,四阿哥感觉脸上有点升温,考虑到再耽搁下去很可能直接将这满脸的毛给点着了,便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目光移向远方,胡乱说了个理由:【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过就是平日里喜欢吃兔子罢了,故而也变作兔子,想体验一把。】
他神思不属,说话都没过大脑,全权交给上下两瓣唇轻轻碰撞,至于碰出的到底是火花还是烟花,他便管不了了。
温行一脸懵逼:“……?”
你要不要仔细听听你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兔兔这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兔兔?!
四阿哥说过就忘,本来也是用作搪塞的话,他自然是话一出口便不再管,他很快又换了个话题:【别废话了,赶紧去找找汗阿玛吧。】
温行纵然万分无语,可想了想之前他拎人家四阿哥的领子但四阿哥对他网开一面不再追究这件事,兀地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