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吧,如果就是这样那也顶多让对手害怕,倒还不至于恨得牙痒痒。
关键是这位爷总会时不时莫名奇妙来几句奇怪的话,并且这些话总有些奇怪的效果:
“尔等鼠辈,不过如此。”
——这句话说完,他面前张牙舞爪“哇呀呀”挥舞着大刀砍过来的人突然一顿,手中半米长的大刀突然变成了一只毛茸茸的恶心小老鼠,小老鼠甚至还很有礼貌地冲着他“吱”了一声。
听说,那么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当场吓得屁滚尿流,被一只老鼠吓到落马摔断了腿。
“呵,丧家之犬罢了,犬还能吠几声,你们呢?”
——这句话说完,他身后蹑手蹑脚企图偷袭他的人突然学起了狗叫。
听说,那一队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潜入大清队伍中的汉子们,哭着学了一晚上狗叫,此起彼伏,闻者落泪。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犯到别人手里不过就是失了一条命罢了,大不了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可若是一不小心犯到他手里,不仅没命,还丢人,他会把你牢牢地钉在耻辱柱上,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十八年?笑话,十八年后的你,想起了前世的死因,估计还得羞愤地再死一回。
不过,如果光是这样,那倒也不错,跟着这位爷还能时不时瞧一瞧那些倒霉蛋层出不穷的社死片段,幸灾乐祸虽说不地道,但却是人类抛不去的劣根性,大家看看热闹笑一笑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但是坏就坏在,这位爷的手段不仅用在了敌人身上,自家兄弟也逃不过。
他喜欢闲下来的时候,跟着他身边形影不离的据说是军师幕僚的白面书生,逛一逛他们操练的场子。
不单单是逛,他还喜欢点评。
“你这蹲得如此敷衍,青蛙都比你蹲得标准。”
——这鬼话刚一说完,那倒霉娃子摇摇晃晃的身形突然稳住了,蹲不下去的腿瞬间就稳稳蹲住了,然后他就想喘个气,一开口却字正腔圆地“呱”了一声。
于是那倒霉娃子“呱”了一上午,一直被大家笑到现在。
即便他现在发奋图强,下蹲比谁都标准,大腿肌肉比谁都发达,体能比谁都好。
“跑得挺快啊,再快点就赶上乌龟了。”
——这句话刚一说完,那个掉队的倒霉娃子忽然慢下来了,就跟放了慢倍速似的,每往前走一步都要缓冲好半天,手悬在半空中良久,良久,久到他开始龇牙咧嘴慢声喊着“酸”,才开始放下,然后接着循环。
那倒霉娃子像一个老太太一样,保持着这个姿势走了一上午,才走了半圈。
实在是被笑得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他在一片笑声中痛定思痛,拼命苦练。
最后这个倒霉蛋健步如飞,玩了命地跑,跑得比兔子都快。
诸如此类,同样不胜枚举。
就,怎么说呢,这位爷虽说带来了正向的激励,成功让一众看似没什么大用的废物蛋脱胎换骨,但是这过程实在是太过痛苦——要承受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打击,能不痛苦才怪。
唉,往事不堪回首,一回首全是泪。
所以现在,大家对这位爷的看法很复杂,一方面敬佩他,希望他来,另一方面又害怕他,害怕他来。
这么个矛盾的心理,比那待字闺中的小媳妇都复杂。
眼瞧着这位爷来了,这些人心中叫苦不迭,也是正常的,
你说他闲的没事干来这鬼地方做什么?
林教头心里这么想着,但他口上却是万万不敢这样说的,他擦了擦头上的汗,一声令下让余下的人自行操练,自己便一路小跑到了那位瞧着一身懒骨的少年身前,恭恭敬敬地朝他行了个礼:
“给四阿哥请安。”
少年,也就是四阿哥,目光流转,眼皮微动,闻言将视线拉回来,然后落到这人身上,微微直了直腰表示尊重,抬起手打了个招呼,眉梢轻扬,懒洋洋地拉着长音:
“唔,林教头,早啊。”
四阿哥是个很有礼貌的人,见了人不管怎么着,先得问个好。
“早,早,四阿哥早。”
林教头显得有些惶惶,他忙不迭连声回应。
“不知道……四阿哥大驾,来这地方做什么?”林教头奓着胆子问了一句。
“也没什么,”四阿哥没什么情绪地轻笑一声,看着这帮人操练的样子,挑着眉头,显出了几分漫不经心,可一双清亮的眼中透着洞悉一切的深邃,“就是听说大家都被汗阿玛的病影响了,士气低靡,来看看到底怎么样。”
是的,这便是症结所在。
康熙一向身体康健,这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染上了寒症,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身子上忽冷忽热,叫了好几个随行的太医瞧了多遍,可大家都支支吾吾,没一个能准确地说出来到底是因着什么,故而也就只能拿药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