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有一座小山丘,底下有一处凹陷进去的洞穴,正适合夜晚留宿,可惜被那些衙役占据。
他们这些被流放的犯人都分散在洞穴附近,除了她和哥哥两个小孩之外,还有好几个小孩子最大的应该有十四岁,最小的也看着比自己大一些。
她微微皱眉,也不敢表现得太早熟,朝远离衙役的方向走了两步,却忽然脚步一顿,看见一处石头边有个女人。
就算是这般狼狈不堪的情境,也能看出那女人姿容不俗。她身边还有个男孩,约莫十来岁左右,脸庞虽还带着几分稚嫩,目若朗星的双眸中却透着不符合年纪的沉稳。
那男孩十分敏锐,唐文茵刚打量两眼他就已经抬眸看过来,发现是个小女孩才收回视线。
唐文茵面上不显,还拔了根草玩起来,心里却觉得这两个人只怕不简单。
她将手里拔出来的两根草丢掉,然后回到沈氏身边坐下,她哥哥唐文骐白天累得不行,此时早已睡着。
唐文茵白天睡过现在还不困,便装出一副好奇的模样问沈氏:“娘,那边的人都是谁啊?”
沈氏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沉默一会儿才道:“是你二伯一家。”
她说完似乎是怕唐文茵追问,便将她抱在怀里给她揉了揉发酸的腿,随即转移话题道:“你腿还酸不酸?我给你捏一会儿,你赶紧睡吧。”
唐文茵见她不想多言,便转而问起其他人。
“那边的呢?”她抬手一指,正是刚才看到的女人和小男孩。
沈氏望过去,这次神色淡淡的没有什么变化:“不太熟悉,似乎是武安侯的家眷。”
她说完叹气道:“没想到这武安侯家里只剩这孤儿寡母两人了。”
唐文茵听罢还想问点什么,却被唐云伯打断道:“天色不早了,快睡吧。”
唐文茵闻言抬头一看,天已经黑透了,便没再说话。很快她就感觉到困意,挣扎着让沈氏快睡,等沈氏应了这才睡过去。
沈氏却没像她答应的那样去睡,而是继续给小女儿捏腿,心里不由想起刚开始流放的时候,二房说的那些话。
第三章
那时家里突遭大乱,沈氏心里本就是六神无主,只能努力护着小女儿。
由于女儿生病,贴身带的金银首饰都一点点拿去换了水、薄被之类的东西,就为了女儿能早点醒过来。
那时候二房还同她们一道,知道自己手上还剩一点首饰后,弟妹竟然跑过来指责她不该把东西浪费在昏迷的女儿身上。
用自己的东西救自己的女儿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沈氏想到弟妹对自己的指责,还有咒她女儿醒不过来的话,觉得她简直不配当一个长辈。
想到此,沈氏不禁将女儿又往怀里抱了抱,感受到她平稳的呼吸,满腔怒意才消退一些。
一旁的唐云伯发现妻子的动作,担心妻子又难过,便想安慰她。
沈氏看见丈夫别别扭扭的凑过来,眼里尽是担忧,忽然噗地笑出声,心里的后怕也消散干净。
“云伯,我没事。”
唐云伯看她笑出来,心里一松,望着她道:“没事就好。”
沈氏笑着,目光却放在唐云伯被锁着的双手上。
由于长时间的囚锁,他的手腕同木枷连接的地方已经被磨破皮,且因长时间举着,手掌发白,冰凉没有血色。
而沉重的枷锁底下,他的肩颈也被磨破,这才第四天,如果这个枷锁一直不取下,他这双手怕是要废掉。
唐云伯看妻子盯着自己的手,下意识想躲开她的视线,但微微一动,手腕便是火辣辣的疼。
“秋娘,没事的,等过些日子磨出茧子就不疼了。”
秋是沈氏的闺名,她知道自己如今担忧也没什么办法,之前身上那一点首饰都已经用尽,没办法求衙役帮他解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沈氏轻叹口气,语气轻柔道:“快睡吧。”
转眼间就是十多天过去,唐文茵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不过她从刚开始只能走半个时辰,到如今能跟着走上半日。
这些日子里她也没闲着,已经抽了十多次盲盒,慢慢摸清楚一点规律来。比如一天只能抽一次、不能攒到第二天抽两次。
前面几次她都只抽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第十次时终于抽到个好东西——「一颗金豆子。」
唐文茵抽到这个金豆子之前,抽到的全是木碗牙刷之类的,对现在而言并没有太大用处。
正因为如此,她本来已经不抱希望,只是想着不抽白不抽,于是坚持每天抽一次盲盒,谁知第十次突然抽到一颗金豆子,不由猜测是不是每十次会有好东西。
但她只攒够第一个十次而已,也没有依据,只能等下一个十次看看自己猜得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