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门前,瞬间清出一大片空地,唯有庄良玉一人站在这里,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最先忍不住的是来闹事的人,“今天我们必须要一个说法!”
庄良玉眸光锐利似电,转瞬就找到了说话的男子。
是个读书人,看上去家境条件尚可,不知受了什么鼓动要来参与这场闹剧。
她没有说话,沉静地目光看着这名读书人,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这读书人被庄良玉波澜不惊的眼神震慑,吓得脚下一软,差点跌在地上,强撑着其他人的手臂,说话时连声音都在发颤:“尔等女子,扰乱礼教朝纲,有违女德,牝鸡司晨,不堪为国子监祭酒!不堪为太子少师!更不堪为人妻,为人母!”
这名男子越说声音越大,面色涨红,好似只有这样才能有勇气与庄良玉对峙,只有这样才能证实庄良玉的罪名。
“即便尔父兄皆为雍朝肱骨之臣,也要为有你这等败坏门风,辱没门楣的女子蒙羞!”
“尔乃有辱忠国公府清正家风之罪人,乃有辱萧将军勇武精忠之名号的罪人!”
“罪人!罪人!”
这名男子义愤填膺的声音似乎给了闹事者勇气,他们再度叫嚷起来,国子监中有敬重庄良玉的学子,若非有护卫拦着,怕是直接就要冲出来跟这些人干架。
啪!
一片烂菜叶骤然打在庄良玉的衣裙上,浅草青地裙摆上霎时多了一块污泥。
“丢人现眼!”
伴随着这片烂菜叶,还有尖利的骂声。
庄良玉俯身,捡起这片烂叶子,黄绿污浊的烂叶子与她白皙的手掌形成鲜明对比,庄良玉站起身,看向叶子被扔来的方向。
缓缓说道:“在真正的饥荒灾难,连这样一片烂菜叶都是奢侈。”
啪地一声,竟然有人扔了臭鸡蛋。
若非庄良玉下意识躲避,这鸡蛋便要砸在她的头上甚至眼上。
庄良玉颇感困惑,直白问道:“你们想要什么?”
他们想要什么?
在场来闹事的人皆是一愣,似是想不到庄良玉面对他们的辱骂和污蔑为何都不加以反驳,甚至这样冷静地在问“他们想要什么”。
“连反驳都不敢,你定是也知自己罪大恶极!”
庄良玉反手将菜叶扔在地上,目光微抬,似笑非笑地看着这名被众人推到风口浪尖上的读书人。
“我是不是罪大恶极不知道,但尔等在国子监门前闹事,无论是京城警备司还是值守西都城的神风军左军将士,都可以遵照职责将你们带走询问。”
“我等是读书人!你不可以这样对读书人!”这人立马慌乱起来,根据大雍历法,若是进过大牢留过案底,是会失去科举资格的!
“读书人?”庄良玉冷笑一声,“我从没在哪本圣贤书中见过聚众闹事,欺负弱小,污言秽语,信口雌黄是读书人该有的举动!”
庄良玉每说一个字,神色就更冷冽一分,强大的气场直接将人逼得步步倒退,甚至直接跌坐在人群之中。
萧安萧远怕这些人暗下黑手,立时护上去,又被庄良玉按着跟在两步开外。
她俯身,抬手揪住这被推出来的“替死鬼”,嘲讽道:“你当真以为自己是天降正义,是在替天行道?”
庄良玉骤然松手,环视周围这群与她身量相差无几的男子,大笑三声,毫不留情地讥讽:“今日我算是开了眼,总算见到这大雍的学子到底有多么无能且愚蠢。”
这人直接摔在地上,连动都不敢动。
至于其他人,在重兵把守下更是敢怒不敢言。
“以权压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庄良玉厉声道:“以众欺人,算什么英雄男儿!”
在场的多是读书人,此话一出,再怎么脸皮厚也忍不住羞红了脸。
庄良玉是深谙争吵的艺术的人,面对这种泼脏水似的造谣和辱骂,解释澄清根本没有,至少不会在对峙时刻有用。该做的,就是用更大的声音将话题直接引到对方身上。
在争论的时候占据上风才是最有用的。
庄良玉横手一指,指向国子监门口正惴惴不安的十几名女子,沉声道:“国子监中,现今学子共计一千零三十九人,女子共计三十七人。连全部人数的零头都比不上,怎么?在场诸位是觉得自己连三十七名女子都考不过吗?”
“西都城国子监的入学考试,凡报名者皆可参加,按照成绩排名入学,在场的女子皆是按照流程入监。你们比不过就算了,还有脸来国子监门前叫嚣?”庄良玉的话仿佛是耳光一般狠狠打在这些人脸上。
“我儿去年距离入国子监的名额只差三名,若是没这些不知羞耻的女人,我儿就能在国子监中求学!以后就能做大官!”一名妇人气急败坏地说道,“像这等女子,根本不会有人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