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场乱子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庄良玉站在窗前, 抬眼看着大街上行走叫卖的商贩对将至的风雨一无所知, 仍旧安心地享受生活。
洛川郡主慢品一口茶水,悠悠道:“等到幕后主使都对这些不动脑子的疯狗们都看不下去的时候,自然就消停了。”
起初, 他们的攻击对象是庄良玉与洛川郡主,但演化到此时, 他们的攻击对象已经成了同僚。无论是哪一派的官员, 都拼尽全力等着拉对方下马, 就像是在争抢的野狗一般毫无理智。
庄良玉关上窗,问洛川郡主:“你现在住在哪里?”
“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洛川郡主说完站起身,掸掸衣摆,挥挥手向庄良玉告别,“不用送了,饭钱已经结过,就当是本郡主请你的。”
“活着,别死太快。”
说完带上斗笠,头也不回地离开。
庄良玉重新坐下,慢条斯理地夹起已经冷掉的饭菜,素来注重口感与味道的老饕,此时毫不在意,只是安安静静地吃饭。
像是在等一出人走茶凉。
……
矛盾升级与扩大化发生在一个下午。
天气晴好,微风和煦,但国子监外不知何故围了许多青年男子。
这些人神情愤慨,义愤填膺,手中挥舞着纸张,站在大门外叫嚷。
“开女学先河有乱礼教!女祭酒是在祸乱大雍朝纲!”
“有乱礼教!祸乱朝纲!”
“有乱礼教!祸乱朝纲!”
俨然已经喊成了口号,此时正值国子监下学,门前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动静一出立时引起无数人围观。
西都城的清净圣地此时俨然乱成一锅粥!
性格怯弱些的女学子站在门内不敢出去,相互张望着,谁也拿不出个主意。
被骂得狠了,便反驳道:“我们没有!”
可这些已经昏了头的家伙哪里听得进去?若非有国子监的护卫拦着,怕是这些人都要冲进来开始闹事了。
庄良玉接到消息的时候刚从醉仙楼出来,闻言当即拍马向国子监赶来,然后命人去通知在西都城中值守的康聿铭老将军,以及通知京城警备司将军来维持秩序解决问题。
这些官员们加诸在她身上的非议她能接受,但这些尚且年幼的女子何故要遭此劫难?
一边赶路,庄良玉一边忍不住在心里痛骂这些人实在是被利益昏了头,读过的诗文道理全都进了狗肚子!
距离国子监还有很远,庄良玉便听到了这些人叫嚷的声音。
“有乱礼教!祸乱朝纲!”
喊声震天,连绵不绝。
庄良玉策马而至,带着一身煞气直接扯开两个凑在外围起哄的男子便往里走。
“诶!你!”
庄良玉眼神冷冽,根本懒得分给旁人一丝一毫的眼神,“让开!”
本还想上手拉扯彰显“正义”男子被庄良玉这一刻爆发出来的气势震慑,瑟缩一瞬,再不敢阻拦。
庄良玉的身量高挑,比之许多男子都不落下风,她随手扯开几个人,像是一柄钢刀般直接将人群撕开一道口子。
国子监门前出现了宛若摩西分海般的奇观,方才还叫嚣势重的众多青年学子竟无一人敢阻拦她,甚至自发地让开一条路来。
庄良玉到达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让人将闹事者往后退,守住国子监的门,一个学子也不许放出来。
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
“这就是庄良玉?”
“这就是那个能做国子监祭酒的庄良玉?”
“长得这样好看,是不是用了别的手段?”
种种声音,都传进了庄良玉的耳朵里,一字不落,句句清晰。
她的目光扫过攒动的人头,又看到国子监里的姑娘们正惶恐无状地看着自己,当然也看到在这些主动来起哄闹事的青年之外也有许多女子参与了这场闹剧。
庄良玉的目光仿佛是一瓢冷水般让这口沸腾的大锅瞬间冷却。
她没说话,闹事者也不敢说话。
事件的策划与推动者隐在人群中,一口银牙咬碎,千算万算没算到竟然把这个女阎王招来了。他们就是算着庄良玉不会出来才特地选在今日闹事,但谁能想得到哪怕现在外界风言风语议论纷纷,庄良玉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冲出来呢?
本想借这件事将庄良玉拉下马,将国子监中的女学子赶出去,腾出位置来让更多世家子弟入场,但此时庄良玉来了——
天知道他们这遭还能有几分胜算?
几个策划者相互对视,眼里都有不妙,甚至都萌生退意。
庄良玉——
一个哪怕手无缚鸡之力,但仍提起名字就可以让无数人心底打颤的女子。
庄良玉的目光极具压迫感,她什么都不说,只是站着,就让先前还准备往国子监里冲的人群逼退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