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许珞，那目光没有怨，没有怒，只有卑微的请求，“你曾经抛弃我，从我身边不告而别？”
许珞一震。
宋云苒说：“我想起来了，所以我害怕。”
宋云苒说完重新迈步，她牵着已经呆傻掉的人鱼走向步道的另一边。
走到尽头，属于人间的喧嚣仿佛一下子奔涌而来，小贩在学校边上叫卖，学生在彼此推攘打闹，路过的房产中介匆忙跑过，对着电话里的客户哈头点腰好话说尽……
宋云苒停在了终点，如释重负一般露出笑容：“珞珞，我们走完了。”
许珞被她的笑容刺痛，不知怎么地想哭泣。
“宋云苒——”
“嗯？”
“我会陪着你，不会再跑掉。”
虽然许珞没有想起宋云苒所说的跑掉的事，但她确信，现在的她不会做。
她舍不得的。
她舍不得宋云苒伤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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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回应
在树荫下的木长椅坐下, 鸟鸣就在树梢，不知人间悲喜。
“你想起了多少？”
许珞用脚划着地上落叶，划出一道圈。
宋云苒看着她脚上的动作, 低头的动作使得几缕头发散落下来，在她眉眼间制造出一层薄薄的阴影。
“全部。”宋云苒声音轻轻的, 好似风一吹就散了，她用手将散落的头发拨到耳后, “关于珞珞的记忆，我全部想起来了。”
许珞的眼睫抖动了一下, 双手撑在木椅上, 侧头看她。宋云苒回视她的视线, 提了提嘴角，淡淡笑着：“珞珞想知道你曾经在我身边发生了什么吗？”
心里一阵悸动, 许珞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点了头。
她想知道。
宋云苒便笑了，用温声细语讲述两人曾经的相识，从初遇到散场再到后面的找寻以及遗忘。
“你不告而别之后的第一天, 遗忘就已经开始了。”宋云苒说, “这个世界好像不允许我记住你, 要把你从这个世界里抹消干净, 所以有时候我也不清楚自己追寻的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仅仅只是一道幻影。”
这让她发疯。
那确实是非常痛苦的一段日子, 记忆回笼的时候让她几乎窒息，但在这一刻她却笑了, 就好像因为重新拥有了, 所以可以对过往的痛苦一笑置之, 所求微小。
这让许珞难受极了, 心脏像是被什么紧紧攥住, 让她呼吸不上来。
“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许珞舔了舔嘴唇问道。
宋云苒说了个日子, 那个日期让许珞呼吸一滞。
是那一天！
是她们发生关系那天。
那天那个夜晚，许珞从梦境的碎片里得知自己曾经跟宋云苒相识，她欣喜若狂，觉得两人之间是存在命定的深厚缘分的，于是她迫不及待地跟宋云苒分享自己的喜悦，可那个时候宋云苒已经恢复了记忆，或许正沉浸于痛苦之中。
许珞：“……”
天，好糟糕！
她好像做了一件好糟糕的事。
就在许珞要被自责和歉意淹没之际，一个卖花的小女孩提着一篮子鲜花走了过来。
“姐姐，买花吗？”
小女孩朝长椅上的两人问道。
宋云苒抬头，目光落在小女孩提着的花篮上，顿了顿，用手捏了捏许珞的手。她看出了许珞正在自责，事实上不用看想也能想到，就说：“珞珞要是觉得抱歉的话就给我买朵花吧。”
买！
要什么都给买！
许珞把小女孩手上的花全部买下，眼巴巴送给宋云苒。
宋云苒接过来，微微一笑：“谢谢。”
她倾身过去，在许珞的侧脸轻轻一吻，“我感觉到了幸福，谢谢你，珞珞。”
说完她又亲了亲收到的花，好像曾经的离别与追寻都变得风轻云淡。
过了一会儿，她把花放到一旁，侧着脸注视着许珞说：“珞珞说不会跑掉会陪着我，我很开心，但是，珞珞，我不能解开你手上的镣铐，你的承诺或许是真的，但我觉得这个世界会排斥你，迫使你离开。”
她敞开了说：“人鱼的穿越是带有目的的吧，完成了目的就会离开。”
听到这里，许珞张了张嘴，想说自己没有目的，这是一个书中的世界，自己只是偶然穿进来了。
她想这么告诉宋云苒，但几次张口都没有说出来，心里头有种奇怪的认同的感觉，明明她不记得有什么目的不目的，却莫名有点被宋云苒的话说服，好像宋云苒确实说中了一些事实，没有说中的部分是，她没有自己会被驱逐出世界的急躁和焦虑感。
她被自己的这个状态搞得有些慌张，这时宋云苒说了一句：“人鱼泪到底是什么呢？人鱼在长久的进化中，进化出了单方面为人类服务的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