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立轩理了理刚刚激动之间散乱的袍袖,脸色又恢复往常的样子,看着还在地上不断求饶的家仆说道,“既知道错了,那便算了吧!不过切记,到底谁才是这府中真正的主人。”
那家仆抬起头来,一脸涕泗横流,嘴角渗血。
但他也是不傻,连忙便说道,“小的谨记,是郎君。”
衡立轩又道,“起来吧,你跟着我去书房,将这几日的事情都说清楚。”
“是的郎君。”
待到了衡立轩平日里处理公务的书房,那家仆再不敢隐瞒,老老实实的将这些日子来发生的事说与了衡立轩知晓。
“前些日子确实来了三姐弟,说是自理县而来,来找主君您的。跟着他们一起的,还有左府南烛公子的一名护卫,名儿唤做左安。”
衡立轩一听左府的名头,便立刻来了精神,紧盯着那家仆道,“接着说!”
那家仆缩了缩脖子,十分地惶恐不安。
又紧接着说道,“后来小的进去传话,刚开始夫人说不让他们进,可又听说来的是左府的护卫便进了,之后的事情奴才便不知道了。夫人只留了几个婆子与丫鬟在里头,小的便退了出去。”
衡立轩又问道,“之后他们还来过吗?”
那家仆又犹疑片刻才道,“之后还来过几次,不过夫人都嘱咐小的他们再来不要让主君知晓,所以小的便瞒了下来,私底下禀报的夫人。”
衡立轩脸色沉沉的点了点头,便让那家仆退下了。
他总算知道了,这阵子城中的流言不算是空穴来风,至于如今造成这等难的局面,全是拜他那位好夫人所赐。
听下人回禀说郎君回府了,原本还在厨房指挥着厨娘做饭的施雪柳兴冲冲地赶到了书房。
也没叫人通禀直冲冲地便进了书房,“夫君你可回来了,还未用饭吧!今日庄子上新送来几条新鲈鱼,我瞧着甚为新鲜,方才我才在厨房蒸上,待你更衣之后便能开饭了。”
察觉到衡立轩没有反应,施雪柳的脚步便慢了下来。
往日她若是如此的话,郎君早就该迎上来了,可今日,他怎么还是面色沉沉地端坐在上首。
她绞着帕子,小心翼翼地靠近,“郎君今日这是怎么了,脸色如此不好,是谁惹你不快吗?”
衡立轩抬眼直视着她略带讨好的目光,面色如常,“夫人,近日你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施雪柳心中一突,强笑道,“郎君,我哪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呀!”
“那可有几个孩子来找我?”
施雪柳摇头否认,“这我可不知晓。”
衡立轩微眯了眯眼睛,见她还不知悔改,突地用力一拍桌子,声音略拔高了几度带着质问的语气,“你不知晓,你不知晓,那城中这几日的流言是怎么回事?”
施雪柳一头雾水,她一个妇道人家,除去初一十五会去国公府请安外几乎不会出门,在外交际也少,所以如今雍城官场之中传出的流言自然未曾流入她的耳中。
衡立轩见她还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便更是气愤,“我的好夫人,你可知近日这满城都在流传着我衡立轩是个‘陈世美’,抛妻弃子。”
“甚至连自己的几个亲生孩儿来寻我,都被继母拒之门外的事。我今日已问过门房,说他们来了好几次,都被你给拒之门外,都如此了,你还要说你不知道吗?”
衡立轩“啪”地一声将手边的一个茶杯扔到了地上,那茶杯立时就碎成了几瓣。
周围伺候的奴仆见郎君发这样的怒,都畏惧的缩了缩脖子,立马都识趣地退下了。
此时,屋内只剩下衡立轩与施雪柳两人。
施雪柳看到衡立轩这满眼怒气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阵无措。
在他的印象里,郎君是从未在她面前展现过这暴怒的一面的,她甚至不知该作何反应。
可她心知这本是她做错了,嬷嬷劝过她那么许多次,她总是怀着侥幸心理,觉得郎君如此宠爱于她,就算最后知道了也不会将她怎样,可如今看来,她便是完完全全的想错了。
向来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爱的施雪柳,此时被衡立轩一阵怒气冲冲地质问,忍不住的一阵泪意汹涌,眼角立刻变沁润了。
“立轩,立轩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晚几日告诉你而已,这阵子我看你这样忙,夜晚还休息不好,我便想让你少操些心。”她眼里的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又急急地向衡立轩解释道。
她在衡立轩面前一向自觉扮演的都是温柔得体的模样,又怎会让他知晓自己心中的那些阴暗心思呢?
“可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加难做。”衡立轩道,“你可知当今陛下是最注重伦理纲常之的人,当今为官不只要考核政绩,也要考核官员的名声,如今你放任这事情不管,这流言闹得满城都是,你可有为我的前途想过吗?”